“老板是個實在人。”白岐玉笑了,“我看價格,還以為是很小一盤。”
說著,他感慨道:“這幾年發展的蠻好的麽,之前都是一片荒地來著……。”
說完這話,他就覺得很不恰當,因為之前並沒來過蘆湖鎮這一片兒,儼然有裝逼的意思。
但霍傳山卻讚同的點頭:“是好很多了。”
白岐玉笑了:“你之前來過?”
霍傳山頓了頓,短促的與白岐玉對視了一眼,搖頭了:“沒有。”
白岐玉全當他給自己挽尊了。
他最近飯量大,菜點多了,也不怕浪費,他一個人就解決了四分之五。
農家樂老板路過他倆的桌子,還揶揄道:“我還以為你們會剩很多呢,是我小看你倆了!”
白岐玉不好意思的笑:“是我比較能吃。”
“哎呀,大小夥子的,能吃是福!”
老板樂呵呵的走了,白岐玉嚼著排骨,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他看了一眼隔壁桌四口之家的三個菜,又看了一眼聚餐的五個大學生的五個菜,又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五個菜……
他放下筷子,不安地說:“我是不是過於能吃了?雖然藥物副作用是食欲好,但也有點過分了……”
“你看,你比我高那麽多,吃的比我少那麽多……”
霍傳山搖頭:“人的體質不同。”
白岐玉掏出手機,谷歌“人的正常飯量”。
但搜出來的結果,都是一些什麽某某大胃王能吃多少,某某美食主播邊吃邊吐的一些毫不相關的答案。
霍傳山瞥了一眼他的屏幕,安慰道:“你看那些美食視頻,一些身形嬌小的女生的飯量是你的好幾倍。你吃這些,真的不算什麽。”
“我有一些愛美的學生,晚上隻吃蘋果喝酸奶,也照樣健康。人的腸胃會根據攝入量調整消化液的分泌……”
白岐玉釋然。
反正又沒吃出毛病,想那麽多幹什麽。
他趕緊打住霍傳山的又一次“上課”,給男人塞了一口水果。
返程時,因為肚子飽飽的,又運動量大了,白岐玉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車載音響又在放《Pstic love》,白岐玉曾經單循過一段時間的歌。
但不知為何,聽著泡沫時代女星慵懶而彷徨的歌聲,隻覺得心情煩躁。
塑料的愛脆弱?一般塑料200年才會降解。
而他和霍傳山,今年的年都撐不過……
“換歌,”他含糊的說,“不想聽這個。”
霍傳山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關了電台。
白岐玉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醒來,車還在行駛中。窗外繁星遍天,水天一色。
“這邊是蘆湖水庫。”
“真漂亮……”
霍傳山低沉的聲音講解到:“那一片聯排,都是鴨鵝養殖戶的房子。明年開春我們再來,可以看到成群的鴨子。”
開春……
白岐玉垂下眸子,突然下定決心:“我們搬家吧。”
“嗯?”
這個決定來的毫無征兆,霍傳山放緩車速,從車窗反光中去看白岐玉。
“搬到城北區,大學城旁邊。或者蘆湖鎮這樣,依山傍水的地方。怎麽都行。”
在路燈與水光粼粼的反射中,白岐玉白皙的側臉安靜而美麗。
注意到視線,畫中人輕輕回過頭來,沉靜的與霍傳山對視。
“前幾天下午,我聽老胡說,除了失蹤的蒙族人,沒有人不交房租。裴芝琪一定與401有關系,他的死,我們沒必要再關注了。”
“勞儐失蹤了?”
“對。104被租出去了,來了兩個年輕男的。”
“……唔。”
“你答應過,我們會搬走的。”白岐玉的聲音很清晰,“現在就是時候了。”
許久,霍傳山溫和的笑了起來:“你最近變了很多,我……我真的很高興。那就搬走吧。你來選房子。”
接下來的幾天,白岐玉都窩在沙發上,挑選中意的房子。
最後,他選定了城北環山路的一處小區,叫“弗蘭克林花園”。
那是一片較新小區,地段算不得好,賣點是依山傍水、清淨之地。是2018年底疫情沒來,房地產紅紅火火的時候建完交房的。
可疫情後,各行各業經濟低迷,導致這幾年大片掛牌出售,冷清的很。
選這兒,一是距離樺林園大學城三公裡,霍傳山開車十分鍾就可以上班;二是這裡的名字。
Frooklyn……
白岐玉捏著筆,在租房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片說不出是悵然還是釋然的情緒。
他終於住進了自己的“Frooklyn”。
不是隻身一人,還有霍傳山。
哪怕只有不到幾天,這個桃源的夢,也算圓滿了。
新房東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女人,做網店小生意的,富裕的錢買了幾棟房子投資、出租。
她很和藹的模樣,是個好說話的:“……房間密碼我給你寫在合同背面兒了。你進去後,記得下載小區管家app,自己重新設置一個。”
“好的,謝謝您。”
女人又叮囑一些現代化家具的用法,電費水費的繳納,拎著包包走了。
白岐玉的行李多,霍傳山只有一些換洗衣物之類,大部分時間是幫他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