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陰歷到十五十六了。”
說著,霍傳山很溫柔的拍了拍他的頭,又俯下身,安撫性的給他一個輕吻:“別怕,我在呢。”
溫熱的吐息一觸即離,手電筒浮掠的黃光中,男人沉毅俊朗的側顏英俊的不可思議:“沒事就好。走吧。”
小樓梯走起來哢吱作響,鐵質被風化的酥脆,像隨時會斷。
心驚膽戰的上到二樓,驚喜的是,似乎撤離的急,門沒鎖。
老式的插銷門吱呀一聲緩緩劃開,霍傳山提燈去照:“我們很幸運。一樓的水沒有汙染到二樓,是乾燥的。”
“能進麽?”
霍傳山凝視著懸空走廊,估算著承重:“可以。”
此行的目的達到,興趣驅使著,方才的恐懼感一消而散。
頭燈在光源不會發散的室內用效果更好,白岐玉關了手電,隻開一個頭燈。
進來之後才發現,這裡說是二樓,其實是挑高極高的一樓大廳旁,圈了一圈屋子和走廊,做辦公室而已。
他抬頭望去,功能原因,整棟建築其實只有一層的一個大廳,二三四層樓都是正中鏤空一大塊,給一層的那些高度極高的機床留空的。
“奇怪,雖然我不懂理工的東西,但是製表廠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機床?鍾表不是高精儀器麽?”
霍傳山也是文科的,粗瞥了一眼那些機器,搖頭道:“或許,秘密武器庫的傳言是真的。”
“嗯……”
走廊南邊是入口處的視野死角,需要走過去,才會發現還有一個很隱蔽的回廊。
離回廊口最近的一間,是上了天藍色油漆的木門,在這片鋼鐵骨骼的建築中格外稀有。
盡管木門受潮發漲、油漆剝落,甚至可能被蟲蟻掏空了,仍能從淺淡高級的藍色塗料上,看出當年的光鮮亮麗。
更引人注意的,是銅製的小銘牌。
“Hogan·Will”。
看來,這一片就是高層辦公室了,或者是監工時的休息室。
緊挨著的同款天藍色門上,是很怪的一個洋名字,像德國人。對面是個中文名,用很老式的印刷體刻印的繁體字,叫“林鎂拓”。
“好老式的名字,”白岐玉感慨,“現代人很少以金字旁的字起名了。”
他拿起相機,專門拍了幾張這個名牌,才戴上手套推門。
沒能推開。
接連三個門都是。
不是那種上鎖的感覺,是什麽東西在裡面堵住的擁塞感。
“奇怪,鎖鏽住了?”
白岐玉捏起狼眼手電,仔細去看鎖孔。
老式西洋門鎖,鎖孔大而外漏,但內裡太黑,看不出來是鏽滿了,還是用東西堵住了。
他摸出一個鐵絲去捅,倒是暢通無阻,可惜他沒加點在盜竊,沒能電視劇一樣“啪”一下捅開。
霍傳山見他受阻,也俯下身子看,沒能得出結論。
二人隻得作罷,繼續朝前走。
回廊一共六個房間,另外三個都清空了,沒有名牌,也沒有內容物。
倒數第二間,也就是挨著德國人的房間有點奇怪。
特別髒。
雖然年代久遠,所有房間都髒,但這一間的髒格外嚴重。
四面牆漆黑無光,輕輕一抹就落下黑灰,像火爐內部久年火燒火燎的模樣。
霍傳山說可能是某種霉菌的分泌物。例如黑霉。
一聽是霉菌,白岐玉立馬就覺得菌絲已經鑽到他的鼻腔、喉嚨眼兒了,又刺痛又癢,趕緊抬腳往外走。
離開前,白岐玉鬼使神差的回頭,頭燈漫射的光掃過——
什麽都沒有。
漆黑的四面牆甚至吸收了全部的光線,像貪婪巨獸的口器,這間漆黑的房間安靜的躺在它該在的地方,什麽都沒有。
一路出了回廊,走下二樓,從樓外上了三樓,白岐玉還沉浸在漆黑的滲人中。
“阿白?”
“啊……”白岐玉回了神,剛要說話,卡住了。
他想起來莫名的既視感來自哪裡了。
404的屍體消失的房間,也是這般,四面牆濺射著漆黑如黏稠黑泥的東西,黑的可怖……
白岐玉幾乎是用跑的往回走,嚇了霍傳山一跳。
樓梯在奔跑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霍傳山朗聲叮囑他:“慢點!小心!”
白岐玉置若罔聞,衝到那間屋子前——
他發誓,他真的看到了“手掌印”。
像一個人被活活炙烤,在火爐內部,絕望掙扎、又無計可施的痕跡。
密密麻麻,從牆角到天花板,大小不一的遍布黑灰上……
他掏出相機,拍了十幾張,又換個角度拍。
等霍傳山趕來時,他什麽都不想說,把相機遞給霍傳山,讓他自己看。
後者接過來,翻看著相機,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是……”
這一次,霍傳山難得的說不出解釋來。
因為照片中的異象,無論誰來看,都能感受到挑釁無神論者的黏膩惡意。
方才一瞥,白岐玉沒能看清,再仔細看照片,發覺了這片圖案的詭異之處。
手印的疏密分布是有規律的,像一個腫脹的蘑菇。
還是那種杆很粗,頂也不大的蘑菇。
“杏鮑菇?”
其實有一個更貼切的形容詞,白岐玉有點恥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