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了。
楊嶼森面無表情的收回手,看著腦門上開了一個大洞的肉塊摔落在地,手機啪的在地上摔碎了屏幕,隻撥到“1111”。
白花花的黏膩液體像蘑菇湯,浪費在了泥土路上,還冒著熱氣。
“家人們,”他抑揚頓挫的說,“這個人已經瘋了,他已經不是我們熟悉的趙曉東了。”
楊嶼森露出十分可惜的神情:“現在,破壞我們關系的人已經死了。在場剩下的都是好人了,對吧?”
和瘋子理論是得不出結果的。
所有理性人都知道這一點。
誰都不敢再出聲,當第二個觸霉頭的人,但他們仍心存一絲僥幸,不約而同的凝視著管豹。
如果視線有熱量,管豹估計已經被燒死了。
“為什麽不開\\槍!不是有\\槍嗎!”所有人都在想,“開\\槍啊管豹!平時裝得挺硬氣的,天天吹自己在部隊裡的牛逼,怎麽關鍵時刻慫了!開\\槍啊!”
在一片祈求與希翼的視線裡,管豹按著扳機的手顫抖了幾下。
然後收了回來。
他本來要開的。本來。
但趙曉東死之前無心的一句話,觸動了他。
“我還有美好的未來,我不能被牽連。”
“……正當防衛必須要在侵害正在進行時才算,現在侵害沒有開始,我開槍就是故意殺人了……”他冷靜的想,“如果真的按下扳機,殺掉楊嶼森,受益的是其他人。而我會坐牢。這是筆隻虧不賺的交易,絕對不行。”
“再者,那輛越野車不是逃了嗎?裡面除了林天羽,還有政府的官兵,他們一定報警找外援了。”
“至於楊於森會不會繼續發瘋……他隻殺了一個趙曉東,又沒有掏槍把其他人殺了,說明他還是有理智的嘛,只是殺雞儆猴而已。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楊嶼森,不要再讓他發瘋,撐到外援到來就好了。”
想到這,管豹放下了武器。
避開所有人絕望、不解、憤怒的視線,他討好的,朝楊嶼森露出了笑容。
像一隻溫順的羔羊。
“小楊,”他從懷裡掏出一包煙,遞了過去,“來,抽根。”
在女生們稀稀落落的哭聲中,大重九怒不敢言的視線裡,楊嶼森嬉笑著接過煙,就著管豹的手點上。
“中華還是軟包兒得勁兒!”楊嶼森愜意的吐了一個煙圈兒,“走吧管哥,吃飯去。”
馬健抓著老婆似乎想跑,被楊嶼森掃了一眼,僵硬著回了隊伍。
他淌著血的眼睛又掃視了一圈兒其他人:“還是說,你們有人不餓?和趙曉東似的不餓是吧?”
人們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三兩背起包,不敢掉隊了。
見狀,楊嶼森又笑著安慰了大家:“出來玩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別哭喪著臉!那個飽頭山上真的有好東西,你們見到了,一定會又驚又喜的!”
他又提飽頭山,大家心裡都麻木了,敷衍的應著。
此刻,大家心裡都尚存僥幸。
那六座紅旗肯定是帶定位的,這麽長時間失聯上面不可能發現不了。再者,越野車估計一會兒就帶著警察來了,到時候大家都安全了。
人全是楊嶼森殺的,凶/器也都是他一個人在用,與他們都沒關系,至於什麽見死不救的,笑話,他們都是受害者啊,二十多雙眼可以證明他們無力反抗。
可接下來楊嶼森的要求,把所有人的僥幸砸的粉碎。
“差點忘了,”他笑著說,“來來,你們排隊,一個一個過來。”
眾人一愣,裴詩薰忍不住問:“排隊?做什麽?”
楊嶼森不說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不顧她的尖叫,把釘\\槍塞到了她手上,然後粗暴的搶了回來。
氣釘\\槍是種近距離的、射速較小的工具,這導致創傷面大、創口撕裂,鮮血與碎肉無可避免的會濺落到上面。
看著被糊了滿手的黏膩血跡,裴詩薰崩潰的尖叫:“你幹什麽啊!!”
楊嶼森怒喝:“我說了!排好隊!過來!”
緊接著,他把氣釘\\槍在每個人的手上都握了一遍。
還握不同的部位,甚至匕\\首、搶來的HK416,也都讓眾人輪流摸了一遍。
把所有人的指紋留下了。
“你這樣也沒用,”白梅哽咽的說,“警察……警察辦案是講事實的!我們,二十多個人,都可以證明人是你殺的!”
馬健趕緊捂住老婆的嘴:“你別說話了!”
楊嶼森笑了:“你說的沒錯。警察辦案確實講事實。事實就是,在監控缺失的檔兒,所有嫌疑人都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紋,而你們串通口供汙蔑我。”
“胡扯!”白梅渾身顫抖,“沒人會信的!你自己說了自己信嗎!”
“我堂哥信了就行啊。”楊嶼森散漫的撓撓頭髮,話鋒一轉,“大嬸,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麽聒噪的啊?”
白梅呼吸一滯。
楊嶼森的視線掃過馬健,馬健的手抖得像篩子一樣,猛地把身後的白梅推了出去。
在白梅不敢置信的視線裡,馬健語不成句:“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說的……小楊啊,不不,楊哥,你冷靜點,她也就這麽隨口一說哈,婦道人家的廢話你別往心裡去……”
白梅氣的嘴唇發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姓馬的,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