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森眉頭皺起,他看了眼身後動靜越鬧越大的那野獸,然後看向一旁的槍,這種情況下早點解脫反而更輕松,然而這話他在仲秋晨的面前說不出口。
“……別……我……討……”海茵直直看著仲秋晨的眼睛,她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和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抽搐,這讓她的聲音更加含糊不清。
“別……討厭我……”
“……討……厭……”
她沒想丟下仲秋晨逃跑的,她只是嚇壞了,她只是在這末世下不夠強大,她才跑遠就反應過來,所以她立刻就又跑了回來。
“……別……好不……好……”
她喜歡鍾秋晨,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而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羨慕和喜歡。
仲秋晨總讓她想到病毒爆發之前的她自己。
那時候的她就像仲秋晨一樣,眼神乾淨,沒有那麽多心思。
她穿梭在校園的小道上,她留著長發,穿著漂亮的衣服,畫著淡淡的漂亮的妝容,她拿著一本詩歌在陽光下坐上一下午,雖然一下午過去她都未必能看完一個篇章……
“我們走。”莫安森出聲。
他們已經什麽都做不了,與其這麽拖下去,還不如讓海茵走個痛快。
仲秋晨按在海茵傷口上的手輕顫,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那片空白之下他卻理智地發現海茵身上的血已經不再繼續流淌,因為她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用來流。
她那雙褐色瞳仁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她也沒剩多少力氣用來繼續說話。
“我不討厭你,真的。”仲秋晨輕聲道。
海茵似乎是聽見,眼中有了光,但很快她就徹底暈了過去。
看著那樣的海茵,仲秋晨喉結滑動,喉間一片苦澀。
海茵如果不回來,她不會死。
“走!”莫安森直接把仲秋晨從地上提了起來,拉著他向著遠離商城的方向跑去。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被困在商城那男人知道自己逃不掉,已經拿出魚死網破的氣勢,開始無差別地攻擊。
那黑色野獸不知怎麽回事,它身上的皮毛似乎格外硬,但它也不是絕對無敵的存在,它腹部的位置很快多出好幾條血痕。
莫安森拉著仲秋晨,薛二維緊隨其後,三人一口氣跑出之前的打鬥製造出的廢墟。
一路往前,也不知道在城市中跑了多久,直到遠遠看見那條河,三人才停下。
莫安森帶頭,在河的附近找了一處建築進去,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夕陽都已不見。
他們今天注定出不了城,距離出城還有最少半天的路,他們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徹夜趕路,找地方休息是最好的辦法。
而且也不知道那野獸和那男人到底哪邊會贏,如果野獸被殺掉……
屋內,莫安森借著微弱的光亮看向仲秋晨,仲秋晨進屋之後,就坐在窗口下一言不發。
薛二維檢查完屋裡的情況,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話題。
“仲秋晨。”莫安森開口。
仲秋晨抬眸看去。
“夜裡守夜,你第一班,我第二班,薛二維最後一班。”莫安森找話。
“好。”仲秋晨應下。
“你太累了。”莫安森抿嘴,仲秋晨面色如常,聲音也如常,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的正常本身就是不正常。
仲秋晨點點頭。
“你不用想太多,她是自己回去的。”
仲秋晨點頭的動作僵住,他看向莫安森,“她是為了救我才回去的。”
“她是為了她自己才回去的。”
氣氛僵住,薛二維有些慌神,他想說點什麽,但就算是他也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對。
“你先睡一覺。”莫安森妥協,“我守第一班。”
“不用。”仲秋晨拒絕。
海茵不會為了莫安森回去,也不會為了薛二維或者晨夏回去,她就是為了救他才回去的。
就像他父母一樣,是因為他所以才去的起源地,所以才死掉。
無人再說話,屋內氣氛壓抑。
薛二維看看仲秋晨又看看莫安森,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的他只能找地方窩著。
窗外陽光西落,屋裡很快被黑暗籠罩。
折騰一天,薛二維早就已累得不行,天一黑他很快就睡了過去,屋內是他及其輕微的鼾聲。
仲秋晨也很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海茵是他在他們從安全屋離開之後才遇上的,自從遇上之後他們幾乎就一直在一起,現在吳悠不見,海茵死掉,世界好像一下就安靜下來。
仲秋晨正望著窗口投下的月光走神,身旁就有了動靜,他側頭看去,莫安森在他身邊坐下。
莫安森拉過他的右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條還算乾淨的布,把他的右手掌心包了起來。
仲秋晨看著莫安森動作,也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手心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條口子,口子貫穿整個手掌,很深,皮肉翻起,之前應該流了不少血,甚至現在都還隱隱有血滲出。
大概是太累累出錯覺,仲秋晨竟然在自己的血裡看出幾分淡淡的綠,他眨了眨眼,仔細去看,一切又正常。
他手上,還有海茵的血。
不知道時沒感覺,看見傷口,反應過來,仲秋晨忍不住瑟縮了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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