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臭味隨風飄來,他不由也想跟著吐……
蘇晏吐空了胃,難受地抽著氣聲,淚眼朦朧。
胃酸燒灼著咽喉和口腔,他迫不及待要找水漱口,於是沿著碎石小路往精舍方向小跑,果然在屋外發現了水源。
泉水由一節節竹筒引入石槽,又向低處流淌進另一節竹筒,做成類似日本驚鹿模樣的水器,頗有幾分意趣。
他連忙用手舀水,痛痛快快洗漱了一番,又喝了幾口清甜的泉水,長舒口氣,終於定了神。
豫王雙手負在背後,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面上烏雲籠罩,顯得分外陰沉,全然失掉了平日裡風流疏慵的笑意。
“好個蘇清河,你——”你了半晌,遲遲說不出下半句。
蘇晏有些幸災樂禍,巴望著豫王被他剛才那一吐,打擊到懷疑自我、懷疑人生,同時懷疑之前包養的“知己”們全是偽裝高潮的戲精。
於是他愉快地道:“我覺得咱倆真做不了知己,做個點頭之交還差不多,就放過彼此,別再互相折磨了可多好。”
豫王陰沉著臉逼近,胳膊一伸,撈住蘇晏的腰身,毫不費力地抗在肩頭。
“吐完了吧?”他怒極反笑,一腳踢開精舍的木門,直奔內室,將蘇晏重重摜在被褥齊整的床榻上,“本王向來憐香惜玉,從不讓任何一個知己吃疼受委屈。不過你蘇清河獨樹一幟,是個響當當的好漢,想必是不需要我憐惜了!”
蘇晏後腦杓撞到床板,一陣眩暈,仍想翻滾下榻,往門外跑。
豫王伸手扣住他腰帶,輕輕松松拽回來,又給扔回床上,三兩下扯掉他腰帶,在雙手腕打了個死結,吊在架子床的楣板上。
“我操,又來這套!還他媽有完沒完!”蘇晏想起前日在詔獄被人強行按在石壁上,惱火不已,用力扭動手腕,撕扯布結。
“怎麽,有人捷足先登,已經享用過蘇侍讀了?”豫王慢條斯理地開始寬衣解帶,“本王卻不在乎。”
“享用你媽!”
“我母親是當今太后,你這是大不敬,當凌遲,誅九族。”
豫王脫衣的動作極為嫻熟優美,像在人前演練過無數次,絳紫色織金蟠龍外袍、白色中單、皂色長褲,一件件披在床邊的春凳。
他身材偉岸,腰窄腿長,胸肌發達顯得肩膀尤為寬闊。胯下紫紅色陽物尺寸傲人,此刻尚未完全勃起,隻半抬個頭,就有著潛龍在淵的猙獰氣勢。
前胸後背隱隱有些陳年舊疤,縱橫交錯,像是銳器傷。其中一道最為凶險的在心口附近,許是因為敷過極好的金瘡藥,遺痕淺淡,並不顯難看,反倒為這副身軀增添了雄健之氣。
即使蘇晏眼下處於十分不堪的境地,看到豫王赤裸的身軀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副整天泡健身房都很難練出來的好身材,男人本錢也極為雄厚,可以說是天賦異稟了。
……天賦異稟個頭!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好嗎!蘇晏憤怒地用雙腿蹬床板,想把自己從死結中拔出來。
“我勸清河省點氣力,以免待會兒想哭都哭不出聲。”豫王此番心情好轉,恢復了些往日神采,不再疾言厲色,“你若肯迎合,本王保你欲死欲仙,若執意不從,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大難臨頭,眼見難逃一劫,蘇晏反倒冷靜下來。
“王爺不是說過,這種事,你情我願才有滋味,強施淫威之舉,向來不屑為之麽?清河亦是這般認為。不如這樣,王爺也給下官一點時間,慢慢接受,畢竟下官從未……從未……”他做出一副難以啟齒的羞澀模樣,“從未經歷過風月之事,心裡著實懼怕得很……”
豫王的性子,是遇軟退三尺,迎風能進三丈。
他平日裡浪蕩慣了,誰也說不得,說了便要祭出更荒唐的做派,有時連景隆帝也不得不讓他三分,除了太后,其他人更是不敢給他臉色看。
之前桃花樹下被“板磚”嚇退,也不過是見蘇晏的反應著實可愛,當做了情趣,打算玩些三顧茅廬的把戲,其實並不把這少年的威脅放在心上。
眼下見蘇晏認輸服軟,於是消了之前的怒氣,又變回一張溫柔情人的面孔。
他坐在床沿,俯身撫摸蘇晏的眉眼,調笑道:“哦?清河忽然改變了主意,真是意外之喜,那就拿出點誠意,讓孤王見識見識,如何?”
他像要徹底找回場子似的,湊近蘇晏的臉:“這回換你來吻,看你還吐是不吐。”
蘇晏為求脫身機會,心一橫眼一閉,抬臉迎上去,飛快地在他唇角印了一下。
豫王大笑,被少年官員的生澀取悅,“我的心肝小乖乖,嘴兒可不是這麽親的,來,本王教你。”
他慢慢低下頭,眼中仿佛含著無限濃情蜜意,又仿佛一片冰冷厭倦,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吻住了蘇晏的嘴。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難以抑製的哽咽聲,又迅速變為悲泣。伴隨著雜遝沉重的腳步,格扇門被猛地撞開,一個人影衝進了室內,在床前兩丈外生生刹住腳步,像是被面前情景震悸。
蘇晏轉頭看,竟是個始料未及之人。
仰躺承吻的他,和赤身裸體壓在他身上的豫王,就這樣以捉奸在床的架勢,被個不速之客堵在當場。
……賊老天,這是要逼他殺人滅口啊!
第二十三章 何必拈酸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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