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得想辦法自救。與其落在原主這些個不三不四的姘頭手裡,還不如回去找阿勒坦攤牌呢,至少人家還知道禮義廉恥,正兒八經地先求婚再求歡,他不同意,人也沒用強不是?
這可真是本來沒覺優秀,全靠同行襯托,蘇彥念起了阿勒坦的好處,頓時覺得自己在婚禮上跟著別個男人落跑,是公然打臉,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回頭胡古雁之流的政敵再拿這點攻擊他,說你堂堂聖汗連自己的可敦都保不住,還有什麽臉號令群雄?不是說神歌預言、上天恩賜麽,如今得而複失意味著什麽,你被天神厭棄了?
蘇彥越想越覺得自己給阿勒坦丟了個爛攤子,實在不厚道啊。把人害慘了,回頭還好意思再提什麽獻策與納策?趕緊亡羊補牢吧!
一念至此,他喃喃道:“我得回去。”
豫王沒聽清,問:“說什麽?”
蘇彥堅決地道:“我說,我得回去找阿勒坦。多謝王爺施以援手,但你我緣盡於此,就此別過。”
豫王徹底愣住了,這下終於意識到失憶的嚴重性——沒有了與他,甚至與大銘的感情與記憶,哪怕是同一具身體,同一個魂魄,也會生出截然不同的念頭。是他托大了,以為清河再怎樣也仍然是清河,卻不想在失憶的這段期間,清河心裡有了新的掛念……竟然是敵酋阿勒坦!
回去找阿勒坦做什麽,繼續未完的婚禮?豫王幾乎可以想象這個紙包不住火的消息一旦傳到大銘朝堂,傳到朱賀霖的耳中,會是怎樣一番驚濤駭浪、雞飛狗跳的局面。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綁也要把清河綁回去,再找大夫來給他治好。豫王當即收斂了一切浮浪不經的姿態,肅然道:“你是病患,神智不清時下的決定做不得數,先跟我回去醫病,以免恢復記憶之後,發現自己深陷敵營後悔莫及。”
恢復個屁啊,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沒印象就是沒印象,原主消失的魂魄還能回來跟他搶身體不成?蘇彥根本不以為然,扒拉著豫王攔在他腰間的胳膊,掙扎著想跳下馬背:“我自己的主意自己拿,自己的路自己走,不用別人給我做主。”
豫王怕他摔出個好歹來,死活攬住不放,嘴裡哄道:“是是,你一貫都是個自己拿主意的人。這次就當聽個建議好不好,先看病,等你恢復記憶了再做決定還來得及。你嫌我對你太親昵,我注意保持距離便是了。”
“……那你先給我匹馬,別與我同騎。”蘇彥一臉警惕地說。
豫王感到扎心又無奈,讓人牽了匹換乘用的戰馬過來,叮囑道:“突騎們用的都是未閹割的烈性馬,小心點。”
蘇彥上了馬,被幾名突騎若即若離地夾在中間,說是保護,未必沒有防止他想不開而逃跑的意思。豫王沒有食言,的確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但時不時轉頭看他一眼,眼神中多了一抹鬱悵之色。蘇彥察覺到了,異常矛盾地歎口氣,說:“王爺高高在上,不必對我如此小意,我只是個尋常人,當不起。”
豫王略一猶豫,問:“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蘇彥道:“我隻記得自己名叫蘇彥。”
“沒錯,你是叫蘇晏,蘇清河,大銘內閣次輔、吏部左侍郎、文華殿大學士,先帝欽點的托孤之臣,今上名義上的老師。”
蘇彥震驚到幾乎龜裂。他猜到“蘇大人”應該是個不小的官兒,沒想簡直大到離譜!這具身體才幾歲呀,最多二十出頭,就成了一個龐大帝國的柱石之臣 ,走完了尋常官員五十年也走不完的青雲路?這個平行世界的大銘……是不是已經窮途末路快要完蛋了?
“我是怎麽升的官?”蘇彥主動靠近豫王,上身傾過去,壓低嗓音問。
豫王也壓低嗓音,一本正經地答:“與先帝和今上睡出來的。”
蘇彥:“……”
不活了!死了算了!
豫王望著他悲痛欲絕的神情,出了口氣似的笑起來:“騙你的。當然是靠功勞與政績升上去的,我看這官職還給得低了。”
蘇彥一顆心臟從大起大落中活了過來,憤恨地瞪向豫王:“王爺看著像個人物,卻這般愛戲謔沒個正形,蘇清河是瞎了眼才跟你好上的?”
豫王道:“怎麽可能?你是因為我器大活好,為人又風趣,才跟我好上的。”
蘇彥又噎了一口氣,發誓再跟這個沒臉沒皮姓朱的扯淡,他就是個豬!
“將軍!”一名突騎斥候疾馳而來,對豫王抱拳稟道,“有兩騎快馬向我軍追趕而來,卑職認出其中一人是荊紅侍衛,另一人不知是誰。”
荊紅侍衛……是那個灰衣劍客?另一人想必就是沈柒了。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識破了調虎離山之計,追了上來。蘇彥不懷好意地望向豫王,心想:蘇海王的這三個姘頭若是打起來,我能不能趁亂成功溜掉?
第396章 敢問閣下何人
荊紅追遠遠看見前方的騎兵隊身穿黑色皮衣與戰裙,外罩半身魚鱗葉甲,對沈柒道:“那是靖北軍的黑雲突騎。之前我與豫王分道時,他還在邊境沙井附近,如今竟深入北漠腹地,逼近殺胡城,應是動用什麽方法得知了大人的行蹤。大人會選擇跳河而走,想來就是豫王在接應。”
清河拒絕他與荊紅追的護送,卻選擇了豫王?沈柒恨得牙癢:“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荊紅追嗤了聲:“這話該我說。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通緝犯的身份?還想這麽大剌剌地出現在靖北軍面前,豫王一聲令下就能把你剁成泥,回頭還能領朝廷獎賞。醜話說在前頭,到時我可不救你,哪怕大人下令,我也是出工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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