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哂笑:“開個玩笑,別當真。”笑完又覺得有些惱悻——你是終結了處男之身,可還不是終結在我的腫痛上!身為受害者,我笑個屁啊!
“當初在京城,屬下為逃過衛賊手下兵丁搜捕,藏身馬車想要出城,是大人替我掩護,又將我帶回家安頓。那些日子我當大人的車夫,大人還記得麽?”
蘇晏板著臉點頭。
“那時阮紅蕉派侍女來過好幾次,想邀請大人前去胭脂胡同,大人礙於馮黨未清,怕被人抓住把柄或是趁機下手加害,就沒有應邀,大人也還記得罷?”
蘇晏回憶了一下,點頭。
荊紅追又說:“屬下從大人曾經住過的客棧店小二口中聽聞,大人會試前半年多就來到京城備考,結果三天兩頭留宿胭脂胡同,與那花魁廝混,可有此事?”
蘇晏再次點頭:“是有這回事,不過‘廝混’兩字未免不雅,我和她其實是——”
荊紅追不敢聽答案,打斷道:“火鐮是她送的?大人將來打算……娶過門是不可能了,畢竟賤籍不能嫁作官員正妻……大人是想納她為妾?”
蘇晏聽這話中酸味甚濃,臉上沒繃住,訕笑起來:“如果是,你待如何,認她做主母麽?”
荊紅追眼底煞氣翻湧,強行壓製著,癱著一張臉答:“我能忍著不殺她,已是顧及大人顏面。她最好識趣些,別總在大人身邊挨蹭,否則我早晚要發作。”
蘇晏大笑:“我還以為阿追冷漠,心裡只有練功與復仇,卻原來也是醋缸子!”他對荊紅追隨意慣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繼續捉弄道:“放心,本官的小妾不是早就迎進門了,小京連主母都當面叫過。隻此一個,再沒有別的妾了!”
荊紅追定定看他,忽然露出個極淡薄的笑意,“還請大人記得今日承諾。”
蘇晏心裡忽生一縷惡寒,像是個大事不妙的預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火鐮,猶豫是不是該告訴阿追,此物並非什麽紅顏酥手贈,而是兄弟送的臨別紀念?
不過阿追和沈柒素來不對盤,三刀之恨未消,見面就要打架,還是先不要提起,以免徒增事端。
打定主意後,蘇晏把新買的劍往荊紅追胸口一拍,說:“你還要我舉多久,重死了,快點換上。”
荊紅追這才接過來,抽出劍鋒頭尾端詳,最後鄭重地掛在腰間,又將那柄大路貨解下,隨手扔在樹根處。
蘇晏看出,他對這柄新劍極為滿意和喜愛,自己便也覺得高興。
荊紅追問:“此劍可有劍名?若無,請大人賜名。”
蘇晏道:“老板說,鑄劍師已給取了劍名,翻譯成大銘話,叫‘騎士的誓約’。你若是覺得古怪,自行再取個名便是。”
荊紅追沉默片刻,“我不會取名,所以從前慣用的劍叫‘無名’。這柄劍就叫‘誓約’吧,很合適。”他手握劍柄,抬眼看蘇晏,立誓般嚴肅說道:“劍名如劍心。若違此心,劍道則不成,我將終生不再使劍。”
蘇晏知道對於一名誠心劍道的劍客而言,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當即抓住了他的胳膊:“別立fg!旗子不能亂插,知道不?”
荊紅追松開劍柄,將掌心覆在他手背上。
蘇晏感覺他指節與指根處的硬繭在自己手背摩擦,帶來一絲輕微的疼痛與莫名的酥癢,身體深處不由也微微酥癢起來……
他唾棄著這點來歷不明的蕩漾,認為自己連正常的接觸都想入非非,有些慚對眼前劍意凜然的武功高手。
結果高手一臉羞澀與凜然地反問:“那diao可以亂插麽?”
第125章 勿立風口浪尖
蘇晏從集市剛回到臨時宅邸,還沒來得及用晚膳,霍惇便來求見。
廳堂內,霍惇走到他面前,推金山倒玉柱,納頭就拜。蘇晏嚇一跳,側身避開不受,嘴裡道:“別介!有話起來說,別搞先聲奪人這一套。”
霍惇不肯起身,懇求道:“嚴寺卿並未謀刺瓦剌王子,望蘇禦史明察,放他出來罷!”
自那夥瓦剌漢子護送阿勒坦離開清水營後,嚴城雪就被蘇晏關了禁閉。也沒虐待他,飲食衣物一應供給,還給他添了幾盞油燈看書用。蘇晏就此事寫了一份詳細的奏折,交予驛站六百裡加急,送去京師。
算算時間,這兩日應該送至禦前,只等景隆帝發落。
在聖旨下達之前,嚴城雪仍須禁室內待著。
霍惇說:“末將也知道茲事體大,勢必驚動天聽,但蘇禦史既然代天巡視,還請明察秋毫,救老嚴一命,他真的不是行刺阿勒坦的凶手。”
蘇晏摸著下巴看他:“我琢磨著,你倆究竟什麽關系?你霍惇有什麽資格替嚴城雪求情?論嫌疑,你不比他小,毒藥和飛刺是他製作的沒錯,但東西確是在你身上發現的,你倆誰是主犯,誰是從犯?我看他像是個拿主意的人,主犯是他?”
“——主犯是我!”霍惇脫口而出,想想不對,改口道,“不是,我怎麽被蘇大人繞進去了。這事同我倆都沒有關系,真的,老嚴他的確懷疑阿勒坦是北漠奸細,潛入清水營意圖不軌,故而想要除去對方。雖然此念頭太過武斷,但本意也是為了邊防穩定,況且還未及實施,阿勒坦就遇刺了。
“末將覺得,荊紅侍衛撞見的那名薩滿十分可疑,八成是他從我這裡盜走了飛刺,企圖謀殺阿勒坦,又擄殺了我帳下親兵,栽贓嫁禍。那黑朵大巫既是瓦剌族的薩滿,說不定此案牽扯到他們內部的政局,實與我二人無關哪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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