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帶低頭伸手將程誠這家夥揪過來,將定位傳給他,皮笑肉不笑地低聲咬道:“你家隊長恐怕摔得半身不遂,現在老婆連夜跟人跑了。幫他盯著!”
“啊?”正在安撫幸存者情緒的程誠聽完大驚失色:“隊長不行了?!”
跟聯邦大兵用英語溝通的向尤聞言抽空回頭微笑補一句:“沒錯,他不行了。趕緊盯著布萊塔,別把他媳婦兒弄丟了。”
程誠半信半疑,很快又被基地群眾拉回去訴苦,忙得半天腳不沾地。
*
布萊塔進電梯後,透過電梯透明玻璃遠遠望去,整座基地,除了正中央那座仿如懸空的燈塔還四處照著探測燈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燈火。
布萊塔雙手攥緊背包上的帶子,透亮的眸子裡印著遠方的光,他只是一隻小白鼠,他只是想活下來而已。
出了電梯,布萊塔快速往時常走的那個巷子裡跑去,朝其中一個深夜裡冒著熱騰騰白氣的窗口探進頭,低頭說:“我想要兩個烤土豆,謝謝。”
哪怕是深夜,也有各種夜間工作的人前來買夜宵,這不足為奇。對方是個皮膚黝黑的老人,收了錢,將兩個烤得黑漆漆的土豆遞給他,在瞧到布萊塔帽子下的臉後,認出他來,關愛了句:“這麽晚還出來,餓壞了吧。路上慢點吃捂捂手。”
布萊塔感謝地接過來,抬頭才發現天上飄起了雪。
他把一個烤土豆放進包裡,捧著一個邊低頭吃邊加快腳步,往基地大門趕去。
哪知道剛到城門沒多遠,前方被一群鬧哄哄的人堵住了去路。
看不見的人群前方霍然響起一個男人失控的叫嚷聲: “我沒有被感染!沒有被感染!沒有……”
“砰——!”一聲槍聲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布萊塔隱隱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鐵鏽味,他怔怔地站在原地,遠遠看著前面洇出一攤血泊。
恐慌頓時在這一小撮從地下城逃過來排隊要出城的隊伍裡蔓延開來。
布萊塔一震,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要不、要不他還是回去吧。
他剛轉身要走,一支槍忽然抵在他身前,他詫異地睜大眼睛抬頭。
防衛兵看清這張漂亮的臉蛋一愣,隨即清咳了兩聲,粗聲問:“你想幹嘛?”
布萊塔眨巴眼睛,回答:“我、我想回去。”
防衛兵像是聽了什麽笑話,冷笑:“回去?你哪來的?”
布萊塔小聲回答:“東區。”
“大半夜的跑來基地門口晃悠什麽?”
“我、我……路過。”布萊塔答得磕磕絆絆。
防衛兵一愣,哈哈大笑起來,接著陰沉著臉抵著槍口靠近他說:“你覺得我會信嗎?”
布萊塔顫顫:“……說不定會。”
“……”
這時有個被血泊刺激到的黑瘦男人認出了布萊塔,憤怒喊道:“他就是地下城拳場裡賣飲料的!他不能走!他肯定也被感染了!”
防衛兵一聽,眯著眼睛將槍支抵往上抬起布萊塔纖細的脖頸,質問:“你是地下城拳場裡的?”
布萊塔愣了愣,抿緊唇點頭:“是的,先生。”
防衛兵冷嗤一聲:“來人,把他帶過去,關隔離室。”
布萊塔:“……?”他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已經有一名防衛兵過來,用槍押解著他推著他往前走。
身後傳來那名防衛兵高喊的聲音:“地下城拳場出現了惡劣的異種畸變事件,從拳場出來的人都極有可能攜帶感染的風險,所有人必須接受風險隔離!別以為逃出去就萬事大吉,現在這個點出去,你們恐怕只能當異種的深夜點心!”
最後這句話很好地起到了震懾作用,沒有人再敢質疑。
布萊塔被莫名其妙地拉去西區的隔離室,順著走廊一排走進去,每個狹窄的單間裡只有一張床。進隔離室前,大家被安排排隊,有穿著防護服的醫生前來一一檢查是否有外部明顯傷口,醫生旁則站著兩名荷槍實彈的防衛兵。
站他前面的年輕男人似乎買過他的飲料,朝他點了點頭想說點什麽緩解一下現在的氣氛張張嘴又閉上。
到他了,布萊塔看到他走上前,只是簡單拉過一張半透明的幃布擋著,能透過燈光投下的影子和窸窸窣窣的聲音得知男人將自己渾身脫乾淨忍著寒冷哆哆嗦嗦地接受檢查。
布萊塔在心裡想著自己身上哪兒是不是還有沒愈合的傷口。
“砰!”一聲槍響在他面前響起,一攤血猛地在他面前半透明的幃布上濺染上。
布萊塔怔怔地看著那張幃布,半天說不出話來。
“下一個!快點!”
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堅硬的槍口推著往前,有人掀開幃布露出地上躺著的睜大眼睛的年輕男人,有防衛兵上前迅速將屍體拖走,站在醫生旁邊的兵示意他上前。
紅色的幃布在他身後放下。
“脫了。”
布萊塔不敢不聽,伸手將衣服脫下,全身穿著防護服的醫生上前,戴著塑感手套的手在他白皙光滑的身上認真檢查,突然在他肩頭頓住。
布萊塔緊張起來。
防衛兵抬起槍。
“等等,”醫生盯著他之前肩頭中彈的地方新長出來的嫩紅色皮膚,“這是至少半個月之前的傷口。”
布萊塔一怔,其實這才過了一周多,他的傷口恢復程度似乎變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