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蟹黃包還蠻好吃的,餡兒很鮮,湯也足。你要不要嘗一口?”
嶽欽說好。
楊涯挑破了包子皮,眼疾手快地拿小碟子接住了淌出來的湯。嶽欽看著黃澄澄的湯有些走神,忽然又聽見楊涯說:“你不介意吧?”
“什麽?”
楊涯抬頭,用下巴指了指還躺在托盤裡的另一個蟹黃包。
“這是最後兩個了,我還挺喜歡吃的,你介不介意…和之前一樣,你吃餡,我吃皮?筷子我剛剛擦過了,是乾淨的。”
嶽欽緩緩回神:“我不介意。”
他又想起了過去的事:“你現在還是不喜歡吃包子餡嗎?”
“嗯。”
“為什麽不喜歡?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包子鋪做的餡太鹹太油才挑食的。”
“沒有為什麽,就是更喜歡吃包子皮。加上餡的話,會影響包子皮本身那種輕薄柔軟的口感。”楊涯十分平靜地扯著謊。
“這樣。”真是有點奇怪的喜好。
嶽欽再次低下頭。
在和楊涯分開的這八年裡,他被生活逼迫和很多人一起吃過飯,男女老少都有,卻沒見過第二個像楊涯這樣隻喜歡吃包子皮的成年人。
過去只要他們一起吃包子,就一定要把包子拆成皮和餡兩部分來吃,楊涯負責吃皮,嶽欽負責吃餡,因為怕楊涯吃不飽,嶽欽請客的時候很少會選包子。
他並不知道楊涯不吃包子餡僅限於幼兒園時期的挑食,從上小學開始他對餡就沒那麽排斥了,繼續分開吃純粹是閑的,吃著吃著又變成了另有企圖。
楊涯挑出一筷子蟹黃來,伸到嶽欽面前:“啊——”
條件反射讓嶽欽張開了嘴,等他回過神來時,蟹黃已經落在了他的舌尖上。
蟹黃的鮮香在瞬間充盈了他的口腔,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現在的他還咬著楊涯的筷子,而楊涯的手雖然沒有用力,卻也沒有放棄筷子,這讓他把筷子吐掉也不是,繼續咬著也不是,有點尷尬。
在楊涯似笑非笑地注視下,一抹紅色悄悄爬上了嶽欽的耳根。
楊涯用手背撐起下巴,問:“是不是很好吃?”
“我感受到你在舔筷子尖了。”
“沒有!”嶽欽連忙為自己辯護,楊涯趁機把筷子退了出來。
他還和沒事人似的,又挑了一大塊蟹黃:“再吃一口?”
嶽欽不敢直視他,甚至連他手裡的筷子都不敢多看一眼,訕訕地將盛著湯的小碟子挪到自己面前:“你…直接放在這裡面吧。”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又有這麽多人看著,還和從前那樣可能…影響不太好。”
第9章
兩隻蟹黃包都分屍完了,嶽欽全程不敢正眼看楊涯,縮頭縮腦的像隻鵪鶉,楊涯往他的碟子裡放什麽,他就吃什麽。楊涯也若有所思,在把所有沒串味的食物都挑出來後,他一邊吃著剩下的“豬食”,一邊對著嶽欽的發旋深思。
八年沒見,嶽欽面對他不像從前那樣坦誠了,似乎有些害羞。
但楊涯還是不能確定現在嶽欽對自己的想法。畢竟人的心思本就是難以捉摸的,尤其在對方是你喜歡的人時,最容易因為自以為是妄下定斷。
萬一嶽欽只是在偶遇舊情人後覺得尷尬呢?
或許他真的只是來談生意的。嶽欽從前不像,現在也不像個會關注娛樂新聞的人,他可能真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一想到還有這種可能性,楊涯有些煩躁地摳了摳自己拇指上的痂。
煩著煩著,楊涯開始覺得手邊少了點什麽東西。
“你要不要喝點什麽?”說話間,楊涯已經離開了座位,“檸檬汽水還是可樂?”
他還記得小時候買飲料嶽欽偏愛這兩種。
嶽欽嘴巴微張,吐出一個短促的音節,遲疑了一會兒說:“來瓶紅酒吧。”
他本來想說檸檬汽水的。大學畢業前嶽欽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也只是勉強接受了酒的味道,但酒量一般,如果不是做生意難免要接觸些酒局,嶽欽或許至今滴酒不沾。
但楊涯喜歡成熟穩重的。檸檬汽水可一點都不成熟穩重,酒才是成年男人該喝的飲料。
楊涯的表情僵了一下。
嶽欽的心提了起來,擔心“紅酒”這個說法過於樸素,楊涯識破了他是喝酒門外漢的事實。偷摸地把手機放到了腿上,開始查比較高檔的紅酒品牌。
不過楊涯沒再追問,很快就走了。
他回來的時候,一手提著紅酒,一手提著奶茶。
“你不喝酒嗎?”嶽欽伸手要接酒瓶卻撲了個空,楊涯繞到他對面,給他斟滿一杯酒。
“不喝,”楊涯坐下來,給自己滿上一杯奶茶,“我的肝髒不太好,不能喝酒。”
一聽楊涯生病了,嶽欽緊張起來:“什麽時候的事?”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幾年才得的,也可能是早就有了。”
楊涯垮下肩膀,隨手夾了塊裡脊肉填進自己的嘴裡。
他的睫毛又密又長,垂下時像一大片森林的陰影籠罩下來,將五官的攻擊性盡數藏起,看著像隻垂頭耷腦的大狗,楚楚可憐。
“你也知道之前學校體檢只看身高體重和視力,不管其他的,這些年為了吃飽飯我幾乎每天都在拍戲,生病受傷都不敢住院,今年才做了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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