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嶽欽早就知道了。
不過楊涯的收入和存款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多,這無疑是往他胸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而且,他有些悲觀地想,以前楊涯瞞著他是怕他自卑,現在挑明了說,大概就是想要讓他明白他和自己的差距,好主動一點收拾收拾東西麻溜地滾遠了。
“然後呢?”
“然後…”楊涯吸了吸鼻子,努力回想了一下,“其實我吃的一點都不少。你看到的,都只是我正常飯量的四分之一,之前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從來沒有吃飽過,每次都要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加餐。”
嶽欽的心又涼了三分。
他有些苦澀地笑了一聲,捏緊了自己襯衫下擺。
也難怪楊涯會看不上他,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楊涯跟著自己過得這樣憋屈,連飯都吃不飽。
說來也是,以他現在的薪資水平,最多只能供得起自己吃喝,再算上一個楊涯,日子就會過得很緊巴了。以楊涯的條件,跟誰不好,為什麽非要和自己一起喝西北風呢?
“還有,其實我早就沒有那麽討厭吃包子餡了。”
“然後呢?”嶽欽實在忍不了他像這樣一句話一句話地往外蹦了,他在等待最後的宣判,此時的緩刑於他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現在的他只希望楊涯能快些說到重點。“你就直接說最嚴重的那件吧,不用鋪墊這麽多,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最嚴重的那件…?”楊涯覺得,他撒過的謊,每一件都挺嚴重的,而其中最過分的,非他偷拿了嶽欽的幾十件東西莫屬。
可是這個他現在又不是很敢說,畢竟嶽欽剛和他吐槽過,覺得這種行為很變態,楊涯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哪怕會在嶽欽那裡身敗名裂,他也一定要向嶽欽坦白一切,但現在他又很想有所保留了,起碼給自己留一條底褲,他還不想成為嶽欽眼裡“變態”。
於是楊涯咽了咽口水,避重就輕地說:“之前我和旺財‘打架’,其實不是因為他叼走了我的東西,而是因為我想把你留在他那裡的領帶拿回來。”
嶽欽心情沉重、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語氣平平地說了聲“好”,半晌才回味過來,有些驚愕地看向楊涯:“沒了?”
“沒了,”楊涯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嶽欽,我是個大騙子,我一點都不可憐,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得到你的關心,雖然我已經在竭力克制了,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的佔有欲,我不想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甚至不希望你上班,想你每天每夜都陪著我,其實從八年前你答應了我的表白開始,我就沒法抑製自己對你迅速膨脹的欲望了,我…”
“等等。”嶽欽急匆匆地打斷了楊涯的話。
於他而言,楊涯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不知該從何槽起,只能先阻止楊涯再繼續說下去,然後硬著頭皮一點點地從前往後理:“你和旺財搶我的領帶做什麽…那條領帶又不值錢,旺財拿走了就拿走了,而且,都已經爛飛了,你就算撿回來也已經沒法戴了啊。”
“就…收藏用的。”楊涯說得沒什麽底氣,不敢直視嶽欽的眼睛。
“沒必要,”嶽欽咳嗽了兩聲,給自己倒了杯水,“你要是喜歡那種款式的領帶,我可以給你買——或者以後不管你在我這裡看中了什麽,我都可以直接無條件地送給你。”
楊涯低著頭不做聲。
嶽欽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角,拋出了他下一個想知道的問題:“還有,你說的我八年前就答應了你的表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楊涯在驚愕中不自覺地破了音:“你想從頭否認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悲傷欲絕到口不擇言:“哥哥,就算你對我心灰意冷了,也不要這麽無情,多少給我留下點念想好不好,哪怕現在我們的感情不倫不類,以前我們好歹也是有真心的、甜甜蜜蜜的相愛過的,我不想聽你這樣否認我們的初戀。”
“你在說什麽?”嶽欽怔了一下,“什麽不倫不類,呸呸呸,不要說這麽難聽的話——我們的初戀難道不就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嗎?”
然後很快,他又找出了讓楊涯和自己的對話牛頭不對馬嘴的點:“我真不記得你八年前有和我表白過。如果有,我就不會選擇這麽晚與你見面了,而是在一得到你的消息之後,就去劇組抓你的人,問你這個負心漢那年暑假到底去了哪裡。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只是單向暗戀。”
雖然他的人看起來不像,但是楊涯知道,這確實是嶽欽能做出來的事。
他不禁有些疑惑:“你早就知道我在哪兒了?什麽時候的事?”
嶽欽回憶道:“我二十一歲就知道你做演員了。”
“那你為什麽到現在才肯來找我?”楊涯的語速一快,就沾了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滿。
嶽欽沉默了一會兒:“那時的我只知道你喜歡男人,並不知道你喜歡我。所以就想著先攢錢,以金主的身份接近你,再慢慢培養感情…”
“所以,八年前你真的向我表白過?”嶽欽也感覺很憋屈,“什麽時候表白的,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要是我早知道你表完白就拋下我走了,我就不攢錢了,也不做什麽總裁夢開勞什子公司,五年前就直接打飛的去找你,仗著你負我在先,除了敦促你上進外什麽都不做,直接抱著你的大腿一輩子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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