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邊堆著一大堆剝了皮的木頭。
木棕色的,看著圓潤光滑,約莫有他的腰粗。
另一邊的長條木板,應該是叫椽子。是最後放在大木頭上,方便用來搭瓦的。
房子快完工了。
葉忍冬心下一松,隔著老遠找程郎玉。
本不想驚動其他人,但殊不知葉忍冬一出現,就吸引了人的視線。
無疑是一群漢子中間,突然出現個乖巧軟糯的哥兒。那扎眼程度就像毛乎乎的雪白兔子入了狼窩,可不招人。
“主家的,你家夫郎來了。”有漢子起哄,衝程郎玉道。
葉忍冬隔著老遠,都聽到那中氣十足的音,隻得不好意思地衝那邊點點頭。
程郎玉幾步到他面前。
“來了。”
葉忍冬見著人,就像太陽花見了太陽,走哪兒跟哪兒,笑得傻傻的。
程郎玉刮了刮他的鼻尖,牽著人近看自家的房子。
青磚牆已經建完了,此刻在修院子的圍牆。
因著院子靠山,圍牆是重中之重。
葉忍冬手臂緊密挨著程郎玉,杏眼轉動。
滿足完好奇心,葉忍冬注意力放回到程郎玉的身上。
男人長發上沾著灰,明明是烏黑發亮的,現在卻灰撲撲。
葉忍冬伸出手捏著他發尾,指尖晃動,灰塵撲簌簌地掉落。
程郎玉拉住他的手,往旁邊走了一步。
“別弄到身上了,我晚上回去洗掉就行。”
說著,程郎玉接過葉忍冬的背簍掛在自己身上,牽著人沿著屋後斜坡往上走。
“我帶你上山看一看。”
葉忍冬囅然一笑,握緊他的小拇指。
*
山路並不好走,數不清的樹枝雜草將路面掩得看不清。
葉忍冬磕磕絆絆,踩著男人走過的腳印,慢慢往上。
程郎玉道:“我小時候上山就是走這邊,幾年沒人走,路已經消失不見了。”
葉忍冬卻是留意到路邊被踩倒的樹枝。
“阿玉是不是之前來過?”
雖是問,但他心底莫名篤定。
程郎玉手臂使勁,肌肉鼓著撐起衣服將人提溜至跟前,有些依戀般地貼臉蹭蹭他。
“嗯,怕把你帶丟了。”
聲音緩緩,如一縷清風消失在山間。
程郎玉鄭重道:“所以你一個人的時候不要上去,知道嗎?”
葉忍冬連連點頭。“知道了,相公。”
“乖。”
走了一會兒,周圍的樹木多了起來。
葉忍冬正色,看著周圍的環境。
過了平坦的地兒,接著就是崎嶇的山路,凸起的石頭、彎倒的樹根兒到處都是。
應當是人跡罕至,所以這一塊兒還能看到動物的糞便,一顆一顆的。
山上土質松軟,裸露出的地方能看見黑色的腐土。
葉忍冬不合時宜地想,要是能種上一些東西,那絕對能長勢很好。
忽然,葉忍冬看到了一根直直往上的枯枝。
他捏捏程郎玉的手停下。
“相公看那兒!”葉忍冬指著一處在杉木上方的小斜坡處。
那裡生著蓬蓬的蕨菜,葉子像彎月狀的傘,獨獨將其上那乾枯筆直的枝乾襯得像蓄勢待發的箭。
“找到了?”程郎玉道。
“嗯嗯,要去。”葉忍冬攀住跟前的一棵樹,試著在斜坡上橫走過去。
“慢點兒。”程郎玉掌心托著他後腰。
葉忍冬抬腳一跨,後腳抵住杉樹,在那邊站定。
葉忍冬慢慢蹲下,扯開周圍的雜草。
確實是野百合!
“阿玉,小鋤頭。”
葉忍冬五指抓握,向著程郎玉揚手。
程郎玉反手將小鋤頭拿出來遞去,就見他看也不看就抓。
“不看就拿,不怕傷到手。”程郎玉皺眉。
葉忍冬這才偏頭,仰著下巴:“阿玉不會的。”
接過鋤頭,葉忍冬欣喜的抓著那枝乾,在離它根莖巴掌遠的地方挖下一鋤頭。
這邊都是植物根系,不太好挖。
越挖近,葉忍冬力度越小。
到最後,松軟的土質四散,露出下面那像蒜瓣般的東西。
葉忍冬抓在手上,佔了有半個巴掌大。
剛來就有收獲,葉忍冬笑得眼睛眯起。
程郎玉看著他滿心滿眼都是手上那東西,不禁有些吃味。
有那麽喜歡?都不看他了?
葉忍冬將百合根捧在手裡,像獻寶似的遞給程郎玉。
“阿玉看!”
程郎玉那酸味瞬間消散。
見夫郎臉微微泛紅,程郎玉摸摸他的腦袋誇道:“夫郎懂得真多。”
“阿玉,放背簍。”
葉忍冬得了鼓勵,挺直小身板,渾身來了勁兒。
他目光篤定,腮幫子鼓鼓,像拎著口袋進山屯糧的小松鼠。
程郎玉不免好笑。
夫郎啊……
知道夫郎在挖什麽後,程郎玉也沿路觀察。
山外圍這邊人沒有人過來,隔著重重的樹木,一兩米高的百合莖乾就有不少。
一個個像舉著旗杆兒專當靶子似的,一找一個準。
兩人留下小的,專找大的挖。
葉忍冬舉著小鋤頭在林子裡撒歡。
剛挖完一個,還想往上爬,就被程郎玉提溜著腰換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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