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山腳下的屋子裡,各人心思各異。
次日一早,吃了早飯, 程郎玉打算將戚九送走。
戚九這小孩倔, 手腳並用, 扒著門死活不走。“爹爹, 我乖的,讓我留在這好不好。”
程郎玉黑臉:“不好。”
戚九眼巴巴看葉忍冬, 葉忍冬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爹爹啊!”戚九啪地下扣掉了一塊門上的木頭。
葉忍冬緩緩將木頭撿起來。
戚九收回爪子, 囁嚅:“爹爹, 嘿嘿……嘿嘿嘿,門壞了耶!”
葉忍冬看著他的肉爪子,自己動手按了按那塊掉落的木頭。
“別傷到手。”程郎玉忙道。
葉忍冬愣愣收回手。所以相公說的不尋常,是這麽個不尋常法?
最後,戚九還是抵不過程郎玉的力道,被拎著塞進車廂帶回去了。
正好,這馬車也是那老大夫牽來的,就交托給陸大夫了。
葉忍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他要將待在祖屋的兩個小孩接回來。
人剛走到祖屋院子的籬笆,程寶兒虎撲過來。“阿嫂!”
程韶驚喜,眼眸鋥亮,他慢慢跑到葉忍冬身邊仰頭。“阿嫂。”
葉忍冬笑笑,對拿著鍋鏟出來的鍾靈秀道:“大嫂。”
“回來了。”鍾靈秀擺手,“進屋來坐坐。”
葉忍冬道:“不了,家裡面還沒收拾呢。”
“那你抽空過來玩兒啊。”鍾靈秀利索道。
“好。”葉忍冬帶著小孩回家。
遠山映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葉忍冬看了看刺眼的燦陽,回屋將水燒起來,兩個小孩全身上下都要收拾收拾。
正好他也出去了兩天,該洗洗澡了。
葉忍冬給家裡做了個大掃除,連帶著孩子一塊清洗乾淨。又出去打豬草,孩子則找兔草。
“阿嫂,大哥呢?”程寶兒跟在葉忍冬身後。
葉忍冬雙手撐在草堆壓實,被汗水弄得難受的眼睛半閉:“去鎮上了。”
“阿嫂你們今天回來的呀?”程韶親親熱熱挨著葉忍冬。
“昨晚回來的,太晚了就沒去接你們。”葉忍冬抹掉眼睛上的汗水,“這兩天家裡怎麽樣?”
“好著呢,我們還練字了。”程寶兒叭叭道。
“阿嫂,你知道不,三木爹娘天天在家打架。可凶了。”程韶拍拍胸膛。
葉忍冬將背好背簍,碎發拂到腦後。“打架?高老三又打媳婦嗎?“
“不不不,”程寶兒背手搖頭,“我們躲貓貓的時候,看到張小芽舉著刀呢!“
程韶怕怕的。“留了血,好多好多。”
葉忍冬一頓,壓低聲音:“人有事沒?”
程韶搖搖頭:“不知道,送大夫了。”
程寶兒搖頭晃腦:“裡正叔說,高家不讓他們和離,也不讓三木爹休妻。”
葉忍冬曲著腰上坡,皺著眉頭道:“那不就是一對怨偶了嗎?”
程寶兒松開手背:“阿嫂,什麽是怨偶啊。”
葉忍冬思忖,解釋道:“就是互相嫌棄的夫妻。”
程韶無所謂晃著腦袋道:“三木好就行了。”
別人的事,葉忍冬聽聽就好。不過既然是送到鎮上,若是陸大夫那,那相公肯定會遇到那夫妻兩。
就是不知道戚九那孩子會怎麽樣……
葉忍冬甩甩腦袋,豬喂了才是正事。
午間,程郎玉空手回來,葉忍冬讓他去打水洗個澡。
可下午不到,戚九又摸來了。
還是一個人到的。
“阿嫂!他是誰?”程韶牽著程寶兒,看著這個陌生的小孩子。
程郎玉嫌棄:“欠債的。”
戚九想想也點點頭,確實是欠債的。
三個小孩一般高,但戚九對他倆不感興趣,一進門就當葉忍冬的小尾巴。
葉忍冬燒火他遞柴,葉忍冬洗衣他捶背,葉忍冬喂雞他找蟲。
葉忍冬無可奈何:“你腳好了嗎?到處跑!”
戚九正襟危坐:“一點點好。”
“相公!你來管管啊!”葉忍冬對編竹篾的男人道。
程郎玉瞥了眼裝乖的戚九,昨兒個想了一通,即使再成熟的小孩也有孩子的一面。但戚九有意無意露出來的東西,本就不像個小孩。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小妖怪來自己家了。
今天去鎮上時,聽陸大夫將他拉到一邊說的那些話。將軍府已經沒了,這個獨苗苗也當是死了的。
沒人知道小孩以前是哪樣?
程郎玉見自家夫郎不堪其擾,幾步過來拎著小孩夾在腋下。放在凳子上道:“坐著,別動,不然給你扔出去。”
程郎玉現在沒空搭理他,晚上跟他談談。
院子裡現在三個小孩,程韶對這個小朋友好奇,但看他繃著臉色,也不敢靠近。
程寶兒倒是膽子大,將什麽魚、兔子、螃蟹蚯蚓摸出來在他面前晃悠。
不過戚九卻不想跟小孩玩兒,反而是眼巴巴盯著葉忍冬。
很快,程郎玉編好一塊三五米長,兩米高的竹篾。活兒忙完了,程郎玉將這個小娃子拎到臥房。
程郎玉坐好,戚九乖巧並端正並膝,一副聽訓模樣。
“我們談談。”程郎玉道。
戚九咧嘴露出白牙:“大阿爹,你說。”
程郎玉逼近:“你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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