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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西墜。
村裡上浩浩蕩蕩走著一群人。是那些去鎮上的人回來了。
葉忍冬站在路邊等著,心想,這次怕是程家的年輕一輩全去了。
他沒參與這事兒,現在見到人,才知道這事兒鬧得多大。
聽大嫂說表姐夫不是上華村的,入贅時家裡窮得揭不開鍋。還是後來有程家的接濟,家裡才好了不少。加上翠表姐在鎮上經營鋪子有方,也漸漸攢了家底兒。
這男的平日在家對上尊敬,對下關愛。甜言蜜語哄著,慢慢將鋪子的事兒也接了過去。
鋪子開得紅火,男的不著家不說,還以沒孩子為由想重新找個妾。程翠不許就鬧,甚至說要鋪子分了和離。
想得倒挺美,程家不許,就拉著他那邊的人過來想逼迫程翠就范。
程翠強勢,一言不合就打起來。最後變成幾十個人的混戰。傷了胳膊斷了腿兒也有,甚至於二爺爺家的院牆都被那群人給推到了。
還好老人家沒什麽大事兒。
自家的漢子走到身邊,葉忍冬心有余悸拉著程郎玉回去。村子熱鬧但多事兒,但還是山腳下安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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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後不到三天,程翠就將人給休了。
男的淨身出戶,什麽都沒給。
但那人臉皮厚,在村裡敲鑼打鼓鬧騰了一陣子。但上華村多是程家的同宗,悄悄被套了麻袋收拾幾次就老實了。
葉忍冬再見到程翠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相公,翠表姐是又相看了人家?”葉忍冬拉著男人的手往村子裡去。
前些日子,阿奶說今天二爺爺家辦喜事兒,叫夫夫兩人都去。
這不,葉忍冬左手相公,右手娃。帶著禮走親戚。
程翠果斷,家裡面又過得不錯,一和離自家阿奶跟村裡其他嬸嬸就幫著張羅。沒多久就相看上了秦家的旁系秦水。
到二爺爺家時,葉忍冬瞧了瞧新修好的院牆。跟自家那個差不多,不過矮了一半。
還有房子,上邊是蓋得新稻杆,泛著光亮。應當是重新修繕了一下。
葉忍冬笑笑,看來二爺爺家沒怎麽被前頭那事兒影響。
二爺爺同樣四個子孫。但就大兒子程牛伯家就翠表姐一個孩子,所以這次還是入贅。
戚九安靜地跟在兩個大人身後,疑惑地看著院子。
送了禮,程郎玉先帶著自個兒的夫郎回去。可屁.股沒坐熱呢,不遠的二爺爺家又開始吵吵嚷嚷。
怕不是又來鬧了?
葉忍冬急忙跟在鍾靈秀兩個嫂子身後過去。人還沒到,就聽見一道尖銳的聲兒。
“蔣劍!你來幹什麽!”
葉忍冬幾人繞過牆角,一眼看見翠表姐穿著紅衣,對院門口站著的男人怒目而視。
蔣劍,就是前表姐夫。
此刻,一身藏青的袍子穿在瘦得跟麻杆兒似的男人身上,襯著他更像一個老掉的竹子。他皮膚特別白,像一輩子沒見過太陽那般的蒼白。
葉忍冬好像突然明白,二嫂所說的像個小白臉了。
葉忍冬悄悄將手塞到自個兒相公手中,盯著這前表姐夫摟抱著的小媳婦。
嬌嬌俏俏的,媚眼如絲,勾人得緊。
“相公,那人是誰啊?”葉忍冬戳著男人掌心,瞥向那穿得花花綠綠的女人。
程郎玉手掌搭在葉忍冬微凸的小腹,勉強看過去一眼:“不知道,不過看著不像正經人。”
“不像正經人?”作為一個乖巧且孤僻的哥兒,葉忍冬沒機會也不敢去那些不正經的地兒。所以一時見到,還有些新奇在。
沒等他觀察完,那前表姐夫就想勾著女人想衝進去。
葉忍冬雙眼迷蒙。那女人像身上長了虱子嗎?一直扭個不停。
葉忍冬感覺背上癢癢。他小聲道:“相公,你給我撓撓背。”
程郎玉曲指輕輕撓撓,忽的就聽見自個兒傻傻的夫郎說:“相公,那女人身上是不是有虱子啊,帶到咱們這兒了。”
程郎玉噗嗤一笑。“說的也對,咱回家要洗個澡。”
他不經意間瞥見身邊的小戚九。小小一隻,鼓著包子臉,眼睛盯著那院牆門邊的人。程郎玉道:“乖乖守著你‘爹爹’,我去趕人。”
那邊,程翠跟母老虎似的衝出來,拿著鏟子堵人:“滾!程家不歡迎你。”
蔣劍陰陽怪氣:“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來祝賀祝賀。”
他被這女的休了,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頭。家裡八個兄弟姊妹各自成家,沒人願意讓他待在家裡,甚至將自己當狗一樣趕來趕去。
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入贅得來的銀子,家裡的房子怎麽能建起來!
不過,最膈應人的還是這程翠。
蔣劍眼底森冷,他今天偏要來看看好戲。“客人來了居然不歡迎還想趕著走,你程家也是,半點兒這麽不會做人。讓我來看看,到底是那個蠢的願意再上你們家的門兒。”
說著,將手中的人一推,女人直直地撲倒在院子的水井邊,就差一點點可以滾下去。
“你奶奶的!”程翠圓臉一繃,一腳給男的踢過去。
“啊!”一聲驚叫,漢子們紛紛後退一步。
葉忍冬捂住眼睛,隔著手指間的細縫兒悄悄看去。“哎喲,可真疼。”
耳邊,二嫂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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