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會有人找到,也沒有人能夠追蹤到。
他把陸阮的每一幀畫面和每一句話都藏在了這兒。
時時溫習。
.陸阮是第一次做小型的機器人,他沒什麽經驗,就算有圖紙和前人的總結,一開始也是生疏的。
無論是接電路還是做支架甚至是安裝傳感器,他都得自己來。
相比起來,寫代碼反而簡單。
陸阮在工作室泡了半個月,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從自動裁縫機上把縫合好,看不見被無情剪開過的小熊拿下來。
他把啟動按鈕安裝在了小熊的鼻子上,捏一下鼻子就能夠啟動。
陸阮的手指離開了小熊鼻子,有點期待地看著白色的小熊。
就見原本軟塌的小熊緩慢地站了起來,最後完美的站立在了桌子上。
陸阮試著喊了聲:“戚臨?”
“……”
發聲設備裝在了小熊玩偶的頭部,在陸阮喊出聲時,小熊的腦袋傳出了一瞬的電流聲,隨後才響起戚臨的聲音:“好了。”
他操縱著小熊玩偶邁出一步,小熊的眼睛是攝像頭,可以清楚地看見陸阮的模樣,因為是站在桌子上,而陸阮是坐在輪椅上,所以高出了陸阮一大截。
小熊微微低下腦袋,攝像頭對準陸阮。
陸阮的眼睫細長,被窗外的陽光鍍上一層金燦燦的光暈,像是金裳鳳蝶的翅膀,輕輕一顫,就能夠掀起對人也對物的一場風暴。
他輕輕勾唇,笑容有幾分狡黠:“嗯,那我們現在來取名字。你說是叫七七好還是叫零零好?”
戚臨將這一幕也記錄了下來:“你高興就好。”
雖然猜到了他多半會這麽說,陸阮還是歎了口氣:“你就不會不高興嗎。”
戚臨:“和你在一起、是你取的,為什麽要不高興?”
陸阮一頓,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終只能挫敗卻難掩上揚的嘴角道:“七七吧,零零感覺怪怪的。”
戚臨:“嗯,已更新名字。”
陸阮:“以後有別人在你就還是用我編寫的那個聲音,雖然不是很好聽,但將就一下吧,我目前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好。”
“還有就是……”
陸阮說:“我怕你的數據被監控著,如果聯網會被發現,所以沒有裝聯網功能。”
即便是在科研所,戚臨也不是處於聯網狀態的。
像他這樣的AI,要是有一天遁入網絡了,那將會是人類無法預知到的可怕。
所以科研所的人根本不敢讓戚臨聯網。
戚臨:“嗯。”
其實過去的技術困不住他,他早就已經接入了互聯網,並且隱匿到了現在也無人察覺。
陸阮抬手掩唇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先去睡會兒。阮含煙今天出院,誰知道她晚上會不會又來,得準備點精力應付她。你自己測試?”
戚臨:“好。”
在他這兒,他總是言簡意賅,不比在科研所做“輸入”時多話,陸阮卻不僅不會不高興,還覺得舒服。
倒不是他愛安靜,喜歡高冷的性格,只是他覺得在他這兒,戚臨有在做自己。
不會刻意調動自己的“情緒系統”按照設定給予言語恰到好處的語調,也不用應付那些萬變不離其宗的問題。
他像個人一樣在他面前展露了自己冷酷的AI本性。
陸阮沒什麽潔癖,洗了個手就躺床上了,還被外頭的陽光照得擰了下眉。
他的義眼平時不用拆卸,所以在睡覺時他也能夠感覺到外界的光。
他還沒動手拿遙控器合上黑色的窗簾,戚臨就先他一步操控了窗簾拉緊。
嚴絲合縫,透不進一點光。
陸阮松開眉心,在中央空調的風口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還不忘隨口說了句:“謝了。”
戚臨並沒有回話。
這幾天陸阮是真的有累到,所以他入睡得很快。
睡著後,被命名為七七的小熊並沒有自主進行測驗。
而是先轉去了另一個地方。
.醫院。
阮含煙並不喜歡機器人。
但縱使仿人機器人沒有得到突破性的進展,現在這個社會,也仍舊是人與機器並存的時代。
她陰著一張臉坐在輪椅上,輪椅設定了行動路線,不需要她動手轉也不需要她用按鈕操縱,她看著長圓筒形的機器人在身邊經過朝她問好,心裡的厭惡感就更加濃鬱。
就是這些機器人,讓她能做的活越來越少,到最後徹底失業。
也是因為這些機器人,她父母才會總是對她說要她多學學姐姐,要有點上進心。
這個世界要是永遠停留在舊世紀就好了。
書本裡的舊世紀,是一個人力昂貴的時代,哪像現在,非逼著人去讀那些晦澀難明的課本,去學那些需要耗費時間和精力的高級技能。
看著就煩。
阮含煙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摁了接聽:“陸阮說了,沒有手稿!”
她不耐道:“我能怎麽辦?你們到底要什麽?把話說明白了,我去他房間翻不行嗎?”
對面的人還沒有說話,阮含煙就迎面遇見了一個剛從平滑的斜坡上上來的醫療機器人。
她現在坐著輪椅,也要從這裡下去。
圓筒機器人的旁側伸出了細細的機械臂衝阮含煙打招呼:“女士,您好,輪椅下坡並不安全,不如我推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