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想不過是能夠平淡幸福的生存下去罷了,不求顯赫不求富貴,每日開開心心的吃喝玩樂便足夠。
安樂侯府像一座大山沉沉壓在他的身上,他在夢中很難呼吸過來,只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似乎傳來走動的聲音,隱隱約約有女子嬌柔嗓音,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毛絨絨的東西磨蹭,臉頰特別癢。
宿醉後頭疼欲裂,雲澤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他睡在一張不算陌生的小床上,歡喜臥在枕頭上用尾巴掃他的臉,一名婢女立在床前:“雲公子,您醒了?”
雲澤認出了婢女:“秋歆姐姐,我怎麽會在這裡?”
雲澤知道這名叫秋歆的婢女是瑞郡王處的人,昨天雲澤被高普那個老家夥灌得酩酊大醉,最後失去了意識,不曉得怎麽來到了鍾行這裡。
秋歆微微笑著道:“奴婢讓人送水進來。”
三四名婢女進來伺候雲澤洗漱,雲澤拿了帕子擦一擦臉,婢女秋歆在旁邊解釋。
“昨夜雲大人的車馬經過尋月園,恰好殿下從外面回來,雙方撞上之後,雲大人下來拜見殿下,殿下從雲大人口中得知您醉倒在了馬車。”
“殿下告訴雲大人,說他和您交好,有些話和雲公子您說,不如今晚讓雲公子睡在自己家裡,省得雲大人回去後派人照料。雲大人聽到您和我們殿下關系不錯,心裡十分高興,直接把您交給了我們殿下。”
雲澤能夠猜測出安樂侯得知自己和瑞郡王認識時喜悅的心情。
不過,安樂侯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雲澤回去之後肯定免不了被他追問。安樂侯說不定還要雲澤祈求瑞郡王幫他渡過難關。
雲澤發覺身上褻衣不是自己的,他臉色微微一變:“昨天晚上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衣服是鍾行換的,但秋歆不能說,她抿嘴一笑:“我們幾個給您換的。”
雲澤:“你們……幾個?”
秋歆看到雲澤的面容上滿是震驚,她心裡覺得這個雲小公子真是可愛,隻抿著嘴兒笑,什麽都不說了。
雲澤又道:“我穿來的衣服呢?”
秋歆隨口編織了謊言:“昨夜殿下說您的衣服上一股酒味兒,放在房間裡挺熏人的,讓我們全部丟了。這裡有新的衣物請您換上。”
實際上雲澤的衣物被高普鮮血染濕,一身血洗也洗不掉。
雲澤猶豫片刻:“郡王呢?”
“郡王早朝去了,約摸半個時辰就能回來。”秋歆道,“今日早膳準備了千層卷、水晶蝦餃、玫瑰餅、八珍糕、清雞湯絲面、清雞湯餛飩、紅米粥等,小公子,您起來嘗一嘗?”
雲澤醒來沒有見到鍾行,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他昨天晚上喝得太醉了,實在想不起來哪裡不對。
雲澤思索片刻:“郡王也要早朝嗎?”
秋歆咳嗽一聲:“自然,殿下他領了差事的。”
高普被殺一事並沒有在朝堂上掀起太大的風浪,哪怕高普位高權重。
在眾人眼裡,這只是攝政王所做的眾多事情裡小小一樁罷了。
早朝快要結束的時候,丞相馮魁突然道:“昨天半夜老臣被人叫醒,說是吏部尚書高普被攝政王殺掉,不知道高大人犯了何事,攝政王殿下居然要殺他,殿下不給諸位大臣一個交代,眾人惶恐難安。”
皇帝坐在龍椅上,他身後有一架玻璃屏風,屏風後的身影漫不經心的坐著喝茶。
他未開口,吏部侍郎楊統已經開口了:“昨晚高大人在我府中,他酒後失言,衝撞了殿下。”
馮魁道:“攝政王一言不合打打殺殺,眾人如何信服?”
楊統道:“尋常官員酒後失言,衝撞天子當如何?這是大不敬之罪,理應被斬。現在寥王殿下代君主攝政,輔佐君王治理天下,形同天子。高普酒後衝撞寥王殿下,等同衝撞天子,難道不該死嗎?”
馮魁臉色變了又變。
楊統光明正大的當著皇帝的面在朝堂上說出“形同天子”四個字,足以見得攝政王的勢力有多麽囂張了。
退朝之後,馮魁特意攔在了鍾行的轎子前面:“老臣馮魁拜見殿下。”
轎簾被挑起了一角,馮魁不見男人面容,只見到一片玄色衣袍,厚重華貴的衣料上以金線繡著蟒紋。
馮魁道:“方才老臣在殿上冒犯了殿下,心裡實在愧疚,想請殿下來馮府做客,老臣當面向您賠罪。”
早朝的時候,馮魁並非要問罪鍾行,鍾行現在的勢力,誰敢問罪於他呢?鍾行挾持天子號令百官,本就惡貫滿盈,不差這一樁。
馮魁等的是現在這一刻。
鍾行記掛著雲澤,沒空和這個老匹夫周旋:“改日。”
馮魁厚著臉皮道:“明日如何?”
鍾行冷冷的道:“可。”
雖然鍾行答應下來了,馮魁心裡卻不敢抱太多希望。他邀請了鍾行太多次,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
馮魁清楚鍾行的空閑不多。鍾行不是沉溺於享樂的人,他有太多政事處理。平心而論,馮魁知道鍾行比現在皇位上那個更有能力當皇帝。
但是,一旦改朝換代,馮家及馮家一些姻親的榮華富貴就保不住了。
鍾行眼裡揉不得沙子,容不下他們的。即便他們臣服,也只能換來短暫的安定。
就像高普這樣汲汲營營的小人,哪怕鍾行前期接納了他,等把他的利用價值榨乾,反手就會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