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鬱笑道:“要不怎麽能是你師父呢?”
紀瀾臉上一點反感的情緒都沒有,和氣地跟著他邊飛邊聊,很快到了山腳下。
這座山處在秘境的中央位置,又是通天的高度,二人基本沒怎麽商量,便將第二站定在了這裡。
婁鬱先前用神識搜人的時候也掃過這座山,當時著急救人,探查到沒人便迅速略過了,不過短暫的接觸足夠他看清上面的細節和建築。
“這裡很可能是纏心宗,”他提醒道,“不知道是幻境複製了宗門,還是他們把宗門搬進了幻境,小心點。”
紀瀾應聲,貼著地面向上飛去。
數百米後,二人被半山腰的防護大陣攔住了去路。
婁鬱先前在上面沒掃到一個活人,曾疑神疑鬼或許有什麽東西能遮住神識的探究,搞不好有人落在裡面,此刻看見這個大陣才徹底放心,暗道哪怕有倒霉蛋落到山上也會被甩去別處,沒人能進去。
他查看一番,招手道:“過來幫忙。”
紀瀾配合地上前,幫忙一起拆法陣。
他的法陣知識一少部分是自學一少部分是魔主,其余大部分都來自他師父。他們兩個人曾一起研究過、也拆過無數的法陣,對彼此的習慣都很熟悉。
像這中防護型的大陣,主陣和輔陣全都在裡面,換成以前根本就拆不動。
想要進去,要麽老實地在外面等著人家開門,要麽就靠強悍的實力硬撕開一道口子。
而如今靈氣複蘇,它們剛開始運轉,又因靈氣濃度的關系,威力沒有達到那麽大,這才有細小的漏洞能鑽。
他正暗中觀察婁鬱的動作,突然聽見對方笑了一聲。
“我倒是想起一件舊事,”婁鬱道,“溫豐嵐和你說過嗎?他被纏心宗的大小姐綁過。”
紀瀾挑眉:“是我想的那樣?”
婁鬱笑著“嗯”了聲。
紀瀾沉默。
纏心宗之所以會被歸為魔宗,全依仗於他們沒有下限又渣天渣地的纏心訣。
修煉纏心訣,每動心一次就能進階一次。有些比較真情實感,還能一次性進階好幾層。而且新鮮感很重要,基本每個修煉纏心訣的人都會換一大把的情人。
但這也是有弊端的。
他們必須從心動的對象身上得到回應才能進階,若一直求而不得就會往下掉境界,嚴重的會直接心碎而死。
沒人願意這麽受製於人,所以他們想出了一個缺德的辦法,就是下藥來硬的,企圖通過短暫的快樂而進階,最好能覺得圓滿了而換人。
纏心訣對上溫豐嵐,是福報啊。
他好奇地問:“得手了嗎?”
婁鬱道:“沒有。”
他說道,“我恰好路過,出手救了下來。當時我一劍撕開了他們的大陣,若這裡真是他們的舊址,或許還能找到之前的劍痕。”
紀瀾不接這個茬,問道:“溫豐嵐為什麽能被綁?”
婁鬱道:“那是我還沒收你之前的事了,他當時才是築基的修為,被人家長老抓住,扛上了宗門。”
紀瀾回想了一下,發現對纏心宗的大小姐全無印象,想來就是這一次在溫豐嵐的身上倒了霉。畢竟像這中將來問一句就能知道的事,婁鬱應該不會騙他。
但婁鬱又是從哪知道的呢?
紀瀾心裡轉著念頭,和他邊聊邊拆法陣,對上他熟練的手法,眼皮微微一跳。
大范圍的防護陣比較麻煩,他們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拆到主陣。
紀瀾的話越來越少,近乎一半的注意力都在婁鬱的身上。婁鬱知道他在觀察自己,淡定地繼續乾活,任對方看。
他把主陣拆開看了看這個規模,又抬頭看向前方的正殿,確認了一件事。
幻境幻化的東西都是需要靈氣的,即便是複製品,也不會複製得這麽詳細。
而特意在裡面等比例地建一座實體的大殿既沒必要還勞民傷財,所以這八成就是他們的舊址,難怪能吞進好幾條街,應該是當年塞宗派用的法陣也跟著啟動了。
若是舊址,裡面就指不定有什麽東西了。
他立刻掏出法器聯系宣霆,說道:“通知下去,確認有舊址,這不是單純的幻境,讓人們都小心點,順便告訴鎮中心裡的那些人別到處亂跑。”
宣霆道:“你現在在山上?”
婁鬱“嗯”了聲,切斷通話,把主陣破開,帶著瑞白往裡走,到了正殿前。
二人一齊抬頭,只見正殿上方的柱子上纏著兩條傀儡蛇,此刻察覺到入侵者,它們迅速松開彼此,一左一右地衝著他們來了。
婁鬱朝瑞白扔了一個法器護住他,迎上了兩條蛇。
紀瀾站在旁邊觀戰,發現他這次用的是九霜真人的劍法。
婁鬱一般什麽實用就用什麽,但這次有觀眾,他便翻出了招牌劍招,免費來了一場個人秀。
紀瀾曾看過無數次自家師父練劍,對這個太熟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會兒,完全沒有看出破綻,再次將整件事捋了一遍,包括今日的所見所聞。
等到全捋完,他忍不住折回到了主陣那邊。
仔仔細細翻了半天,他最終在裡面一圈的位置上看見了一道劍痕——切口冷冽中帶著一絲寒氣,這麽多年都沒散乾淨,是他師父的飛霜劍。
他和他師父相依為命了數十年,對彼此的一切都太熟悉,何況他本就是絕頂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