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都太傲慢。
螻蟻才看得見螻蟻的苦。
誠然他能等魔族出來後和他們周旋談條件,護著這些人。但那樣太被動,而且還會多一堆弱點,他和這些人又不親厚,憑什麽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弱點?
有些事是他自己想做,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果然,”婁鬱苦笑,“也許就是天意,罰我太過得意忘形了。”
他在魔界喜滋滋地等著和徒弟攤牌相認,等來的就是決然的對峙。
正道脫離大陸,魔修也在各找出路,修真界一片人仰馬翻,全顧著逃命。而紀瑞白——眾所周知冷心冷情的主——在那種情況下選擇了硬剛魔界。
話說到這裡,紀瀾便問了一個蘇醒後就一直想知道的事:“你們後來做了什麽,封印為什麽沒把我抽乾?”
婁鬱避而不答,問了一個三千多年都沒想明白的問題:“你當時在封印前用的法陣和禁術,誰教的?”他非扒了對方的皮!
他就是想過瑞白沒別的法子,才放心等著攤牌的。
他要是知道有那麽幾個要命的東西,肯定早就跳出來了。哪怕瑞白生氣去了昆侖境,也總好過他們差點天人永隔。
紀瀾道:“你先說。”
婁鬱靜了兩秒,正要簡化一下過程,只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掃一眼,發現是宣霆,按了切斷。兩秒後,鈴聲再次尖叫地響起,他便知道是有急事,這才接通,言簡意賅道:“說。”
宣霆道:“S市出現秘境,他們下面有一個鎮,大半個鎮子都被吞進去了。”
婁鬱道:“吞進去了?”
宣霆道:“大概率是一個幻境,現在已經聯系不上裡面了,信號塔全部失靈,霧氣也起來了,救援的暫時沒敢動。我剛趕到這裡,是等你過來,還是我先帶隊進去看看?”
婁鬱道:“等著。”
他說著便要切斷,聽見那邊及時喊了他一聲。
“還有個事,”宣霆語氣微妙,要笑不笑,“你的照片今天刷屏了,新戀情正霸佔頭版頭條。一群人吃完瓜,認為你是想潛你那位課代表,我們是按照規矩壓下去,還是這次隨他們?”
婁鬱:“……”
正在旁聽的紀瀾:“……”
二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紀瀾仿佛又聞到了那一絲騷氣的香水味。
他默了默,掏出手機查看新聞。
修士也有專門的論壇。
如今學校論壇、修士論壇、熱搜和頭條全是婁鬱斯文敗類的照片。
這貨雖然不是愛豆,但架不住太有名,人們的想象又一向豐富,很快一大半的人都認為這孔雀開屏的狀態是因為看上某個人了。
婁鬱掛斷電話湊過來看一眼他的屏幕,問道:“要壓下去嗎?”
紀瀾收起手機,近距離盯著他這身行頭看了看,選擇直面問題:“坦白而已,需要特意換身衣服?”
婁鬱垂眼和他對視,坦然地笑道:“我以為上次宣霆的話說得很清楚了。”
紀瀾:“……”
婁鬱忍了三千年,現在純粹是債多了不愁,想要一次性把事說完。
他遵從心意摸了把徒弟的頭,光棍道:“瑞白,說句不要臉的,這三千年我把咱們的婚禮該怎麽辦都想好了。”
紀瀾輕輕點頭,勾起一個溫柔的微笑:“滾。”
婁鬱從善如流:“我先去忙,回來繼續說。”
他解除禁製,出門一步跨到半空,快速和宣霆會合。
宣霆剛清點完要帶進去的人手,見他趕來,側頭打量他這副春風得意的狀態,不免有些驚奇:“你不是攤牌去了嗎?”
婁鬱道:“攤完了。”
宣霆道:“他信了?”
婁鬱道:“八成沒有。”
宣霆道:“那你高興什麽?”
婁鬱道:“我終於把話說開了。”
這倒也是,宣霆心想,畢竟在心頭壓了三千多年。
不對等等!他問了一個重點:“他看見新聞了嗎?”
婁鬱道:“看見了,我已經讓人撤熱搜了。”
停頓一下,他壓不住滿心的雀躍,分享道,“這事我也和他攤牌了。”
宣霆:“……”
“……你讓我捋捋,”他跟著他們偉大的魔主往秘境走,覺得需要找東西扶一下,“你今天跑去告訴他真相,在他還沒全信、並且還沒找你算帳的時候,你又把你的心思也告訴了他?就這你還笑得出來?”
婁鬱道:“你不了解瑞白,要說就一起說,遮遮掩掩的他反而更不會信我。”
宣霆道:“我是不了解,但我好歹知道他脾氣不怎麽樣,你扔下兩顆炸彈就這麽走了,等咱們出來,這……角木學院不會沒活人了吧?”
婁鬱道:“不會。”
心情不好,會搞點事倒是真的。
他想到這裡便給校長發消息讓他幫忙盯著點,這便進了秘境。
紀瀾的心情確實不是很美妙。
尤其當他把婁鬱的話來來回回推敲過三遍,依然沒有發現破綻的時候,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當然這可能也和信息不對等有關,萬一中間有他不知道的關鍵點,他想懂也沒辦法。
他心裡轉著各種可能,緩步邁下樓梯,迎面對上了一群吃瓜群眾。
今天的事太火,婁鬱對他們而言又一直像遠在天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