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騙子看看這個風格,遲疑又驚恐地點了點頭。
紀瀾道:“現在給我畫一遍。”
兩個騙子苦著臉解釋:“這……我們拍了好幾個法陣,不知是幹什麽的,害怕單個賣害人,就……就每次都兩三個畫在一起,我們想著這麽多不用怪浪費的,所以都是現、現畫的。”
婁鬱道:“為什麽不直接把法陣賣了?”
“我們試過,黑市上那些修士也看不懂,”騙子道,“他們給的錢太低了,還是一次性買賣,這不、不劃算啊。”
紀瀾想了想:“如果你們畫完一套法陣,有人在你們坑人前掉了包,你們看得出來嗎?”
兩個騙子一怔,同時搖頭。
那這沒什麽好問的了,問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轉身出了病房。
他們找警察要來騙子的手機,發現裡面確實有請神咒和奪舍的法陣,便沉默了。
講道理,如果暗處真有那麽一隻手,他們在騙子騙完人之後,要確保小孩能進秘境並順利撿到法器、確保黑市隊在秘境裡走散、還得安排人殺人奪寶,最後還要算準小孩會用法器再試一次……難度好像蠻大的。
所以這事要麽是他們多心了,要麽就是裡面有他們還不知道的關竅。
紀瀾心想算了,如果他真是被算計的,幕後人早晚會找上他,他最不怕跟人剛,等著接招便是。
婁鬱同樣是這麽想的,帶著他離開醫院,到了協會總部所在的城市。
二人一路飛到郊外的深山,越過茂盛的森林,最終停在了一棟大宅前。
外面有隱蔽的法陣,直到飛進來才能發現有棟宅子。紀瀾跟著他往裡走,打量這法陣和禁製的級別,默了默。
婁鬱笑道:“別這麽看著我,我太忙,有時會顧不上這邊。”
紀瀾道:“怕我跑了?”
婁鬱點頭:“怕死了。”
紀瀾無言以對,謹慎地走了一會兒,終於邁進正門。
客廳是黑白灰的配色,極簡又大氣。他上樓來到主臥,見周圍架著好幾個監控,中央是一張靈石做成的床,上面的人穿著真絲睡衣,正閉眼睡著。
婁鬱走到床邊站定,拇指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臉。
那神色安靜而柔和,紀瀾仿佛看到三千年裡他師父曾無數次地這麽望著自己,期盼著他的蘇醒。
他下意識喊道:“師父。”
婁鬱看向他:“過來,我試試。”
紀瀾聽話地上前,感覺乾燥溫暖的掌心貼在了額頭上。
靈魂的事慎之又慎,婁鬱不敢來硬的,隻試探性地動了動,發現太牢固,便放開了手。
紀瀾就知道這樣怕是不行,沒有失望或意外,近距離打量一下自己的身體,感覺有些稀奇,便捏了捏臉。
婁鬱看得失笑,問道:“手感是不是特別好?”
紀瀾不想接這個話茬,但實在沒忍住,拷問著他師父的良知:“你沒做過奇怪的事吧?”
婁鬱笑道:“當然沒有。”
紀瀾滿意地點點頭。
這師父雖說不要臉了,但他畢竟和師父與魔主都相處了那麽多年,覺得對方應該沒那麽無恥。
婁鬱悠哉地補充:“如果親手給你換衣服不算的話。”
“……”紀瀾默默勸著自己有些事別深想較真,面不改色道,“嗯,不算。”
他體貼道,“不過我已經醒了,下次就不勞煩師父了,我自己來。”
婁鬱道:“不麻煩,做慣了。”
一個“慣”字讓紀瀾的腦中又閃過了不少沒下限的畫面。
他乾脆另起了一個話題:“我本命法器還在嗎?”
婁鬱笑了一聲,不再逗他:“在,要拿走?”
紀瀾應聲上前,放出神識摸上自己的胳膊。
本命法器勾連神魂,哪怕他換了一具身體也照樣認他,立即被引得纏過去,發出愉悅地嗡鳴。它名叫飄雪瑟,是五根極細且鋒利的銀線,他當年用這個著實坑過不少人。
飄雪瑟對他小心又溫柔,按照他的心意纏在他的胳膊上,剛好能被衣服遮住,看不出半點痕跡。
紀瀾收回手,最後看看自己的身體,和他師父到了院子裡。
這裡遠離鬧市,月光很足,小院裡中著一排花草,靜謐非常。
婁鬱心情愉悅,今天周末,連續兩天都沒課,他徒弟不需要回學校,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嗎?
他問道:“這裡怎麽樣?”
紀瀾環視一周:“還行吧,花是你中的?”
婁鬱道:“嗯,這次是不是中得好點了?”
紀瀾聞言想起當年那一堆歪瓜裂棗,笑著點了點頭。
婁鬱近距離看著他,感覺一顆心都靜了下來:“瑞白。”
紀瀾道:“嗯?”
婁鬱道:“今晚住下吧。”
第29章
紀瀾的心跳瞬間快了兩拍。
他現在用著小崽子的身體,以後要還給人家,他師父肯定不會對他做什麽,但興許是最近總被撩,他下意識就忍不住往曖昧的方向上想了想。
他定了一下神,把這莫名的感覺壓下去,同意了。
院裡有個茶座,婁鬱進屋挑了瓶酒,每人各倒了一杯。
紀瀾看著滿院的銀輝,想起以前在雲躍峰偶爾碰見下雪的天氣,他們便會煮上一壺酒,坐在小亭裡喝酒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