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范嬤嬤拖著林寡婦進去。
一夜安靜。
祁知年雖再次住在清音居中,他沒有臉大到還跟從前一般,他知道自己很快還會離開的,他也不敢到處亂跑,盡管其實他有點想去見祁淮。
倒是祁淮不知不覺走到清音居附近,看院中燈火通明,也安安靜靜的,眺望片刻便走了。
次日一早,便有消息遞來。
薑三娘謀害那位良娣證據確鑿,據說由太子親自審問,薑三娘已是招供,太子直接上奏章,請撤其側妃之位,誰知皇帝聽說此事,更為憤怒,認為這件事不能隻治薑三娘一個人的罪,還要連同清寧侯府一同懲罰,要除掉清寧侯府的爵位。
太子當時便是一愣,不論怎麽說,清寧侯府再日薄西山,也是一股勢力,他將來登基總能用到……
皇帝卻說:“你這次本就將你表弟得罪狠了,你也知道的,他極其厭惡清寧侯府,若不是給個交代,往後你表弟記恨你可怎麽好?”
這純粹就是挑撥離間,聽到太子耳中,隻覺得父皇偏袒祁淮過了分。
可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因為祁淮比清寧侯府更值得討好。
但他又不想就這麽把清寧侯府給直接弄沒了,他就想個法子,提前將消息透露出去,說陛下有意去除清寧侯的爵位,如今能決定此事的只有英國公。
到時候薑家人肯定要去求祁淮,不論祁淮如何做,總歸是心情好不了。
太子這麽做,心中也算是稍微舒服了點。
老清寧侯得知這個消息,慌得差點昏死過去,再一打聽,此事只能祁淮能救,而他早就拒之門外的女兒和外孫竟然又到英國公府去了!
面子值當什麽?
老祖宗留下的爵位都快沒了!薑三娘的側妃之位已被撤除,皇帝不愛殺人,留其一條性命,卻也被送到護國寺和趙蕪一起清修去,往後別說是回宮,這城門恐怕都進不了,他們全家的指望如今可都在薑七娘與祁知年身上了。
祁知年正給薑七娘喂藥,她早上醒了,滿屋子裡的人都很高興。
隨後便聽到有人來報,清寧侯帶著世子,和一大家子的兄弟、子侄全都上門來了,就跪在國公府門前求國公爺救他們一命。
祁知年:“……這是怎的了?”
“奴婢們也不知道,聽了幾耳朵,似乎是那薑三娘已被撤了側妃之位貶為庶人,又因她謀害皇嗣,陛下要去除清寧侯府的爵位呢!”
“啊?!”祁知年很震驚,怎麽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這不,他們就上門求國公爺來了!還說想見您和娘子一面呢!”清音居的侍女肯定是和祁知年一條心,不由道,“這個時候倒是想要見您了!”
說完又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悄悄吐舌頭。
祁知年並不在意,倒是薑七娘聽了這話不由用手揪住床單。
祁知年還沒開口,薑七娘就啞著聲音堅決道:“不要見他們!”
反倒是祁知年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娘親這次會狠得下心,薑七娘斷斷續續道:“我,我早就被從族譜除名,我,我早就不是薑家人了!他們欺負你!我不會原諒他們!他們不過是看在國公爺與長公主的面子上才這樣,和從前,又有什麽區別!”
祁知年的眼睛不由發酸。
薑七娘不是完美的人,或許也不是合格的娘親,她軟弱,逃避,不敢拒絕任何人。
如今,她終於學會改變。
薑七娘說了幾句話便猛烈咳嗽起來,祁知年拍著她的後背,溫聲道:“娘,你放心吧,我都知道。”
小雅跑進來:“小郎君,國公爺叫您過去呢!”
薑七娘抓住祁知年,祁知年寬慰道:“娘你放心吧,國公爺懂得比我們多,他叫我去一定有原因。”
“咳咳——若是讓你見清寧侯府的人,什麽也別答應!他們說再多的好話,也是在騙你,是想利用你!”
“好,我知道。”
“早點回來。”
“娘你放心,我去看看是什麽情況,有了消息立即回來告訴你。”
薑七娘這才放開他的手。
祁知年大步往前院而去,祁淮站在台階上,看到祁知年遠遠地走來時,心情就已經開始寸寸地變好,他心中更是想到,若是每天都能如此,小家夥就住在離他這樣近的地方,想看就能看到。
生活是不是也能有趣許多?
然而想到現實中種種,他還是收回心底的那些紛雜情緒。
祁知年看到祁淮站在那裡,走到後來就跑了起來,一路跑到台階下,依然用那樣亮晶晶的眼睛仰頭看他。
祁淮心動得厲害,卻也只能平靜走下台階,問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
“嗯,我都聽他們說了。”
“想不想見他們?”
“……”祁知年有些猶豫,他其實不太想見,可是想到他與娘親那時候被奚落,又覺得心裡堵得慌,他並非聖人,總有脾氣。
“你或許不知,這十六年,因為你的緣故,清寧侯世子才能在戶部撈到個員外郎的官職,你那幾位表兄弟也才能去國子監讀書,就連清寧侯家那些親戚做官,也全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甚至趙蕪非嫡非長,原不會那麽小的年紀就得封郡主,這也是因為你。”
“啊——可是他們從來沒求過我,而且我也根本沒有這個本事辦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