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聽說一些旁人都不知曉的事,原來那天在山上,靜平郡主看見過祁知年,甚至她也已經想起,她從前見過覺得眼熟的,祁淮身邊的那個人,不也是祁知年麽?
她已經窮途末路,她覺得是祁知年在報復自己!
趙鎧與她兩個沒腦子,又囂張慣了的人一合計,祁淮沒有再露面,估計也已經被祁知年給煩著了,恐怕不會再為祁知年出頭。
他們倆打算去拿祁知年出氣,再把所有罪推在祁知年身上,他們不就沒事了?
這也是靜平郡主唯一的生路。
上回在衙門前,趙鎧被祁知年氣走後,倒是也留了個心眼,打聽到祁知年如今的住處,他們又觀察三天,見祁知年似乎不在家,此時不動手,何時動手?
趁夜裡,他們翻進祁知年家中的小院,將他們家洗劫一空,想先翻一翻祁知年家中可有信件等物,到時好做文章,他們這麽一鬧,驚得薑七娘醒來又迅速昏了過去,范嬤嬤也差點穩不住,鄰裡間聽到動靜,倒是都紛紛來看他們,卻也沒有其他辦法。
祁淮當初留在那裡的兩個人,在祁知年身份暴露後,祁淮沒有其他吩咐。
他們倆也不知是走好,還是留,便打算還是先走,每日早晚各去看一眼。
好在還有他們倆去看一眼,只是等他們天蒙蒙亮去時,那些人早就跑了,他們倆,一人守在屋頂蹲守,另一人就在城門守著,城門一開就往山上來。
祁知年聽聞此事,氣得就連嘴唇都在顫抖。
人善被人欺?
就因為他們現在一無所有,就因為他性子太好,他們就要被人欺負?
見祁知年氣成這樣,侍衛大哥既是羞愧又是保證:“您別擔心,我們的人守在那裡,即便他們再來,也絕不敢再生事!”
祁知年此時說不出話,他點點頭,抬腳就要走。
“祁淮”想了想,到底沒有阻止。
他認出這兩名侍衛是很得祁淮重用的親衛,能叫他們倆親自去保護的人,恐怕輪不到他來決定什麽……
他此時幾乎已能確定,這位少年是祁淮極度信任的人。
“祁淮”用祁淮的語氣吩咐了些事情,就叫他帶著祁知年趕緊下山,還叫侍衛事後自己過來領罰,確實就跟祁淮本人一模一樣,侍衛大哥深深行了個禮,立即帶著祁知年先走。
侍衛大哥趕馬車時,祁知年隻叫他快點,再快點。
侍衛大哥本還擔心太快了他要難受,聽他這麽說,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一個多時辰他們便到巷口。
很顯然,昨天夜裡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明明正是上午最熱鬧的時候,他們這條巷子卻安靜極了,就連林寡婦都沒在巷口擺攤賣豆腐。
馬車急急停在家門口,祁知年慌忙從車中跳下,只見原本那雖舊卻每天都被范嬤嬤擦得乾乾淨淨的兩扇門,如今一扇倒在地上,另一扇雖還立著,卻破了個大洞。
祁知年握緊拳頭,跑進院中。
循著藥香,他跑到薑七娘的臥房。
“小郎君!”范嬤嬤聽到動靜,轉身看來,立即淚流千行,“您可算是回來了啊小郎君!”
聽了這句話,再瞧見范嬤嬤面上的如釋重負,他從未有哪一刻似這般清楚意識到,他雖然還不夠強大,卻已是全家人的支柱。
他深吸口氣,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冷靜。
他扶住范嬤嬤,看到林寡婦與林秀秀,包括黃大夫都在屋裡,心頭更是湧過陣陣暖流。
他拍了拍范嬤嬤的肩膀,先去看薑七娘。
薑七娘前陣子已經養好許多的面色,再度變得慘白。
黃連輕聲道:“你娘吃了安神藥,已是睡下,我瞧過了,受驚太過,我也給她施了針,待她醒來繼續好好養著便好,你不必過於擔憂。”
“謝謝你,黃大哥,我信你的。”
祁知年感激地說著,又回頭再看林家母女,千言萬語卻是說不出口。
林寡婦笑了笑,告訴他:“夜裡我們聽著覺得不對勁,過來時,那些人已經走了,也沒看清到底是個誰,巷子裡的大家夥都幫著找了,唉……”
“嬸子,我知道是誰。”
“是……是你們家從前的仇家嗎?”林寡婦小心翼翼地問。
祁知年苦澀地笑了笑。
黃連又道:“林嬸子本打算去報官,早上來了個陌生的侍衛大哥,說這事交給他們來辦,叫咱們別擔心,先把你娘照顧好。我們問他是誰,他也不說,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祁知年點頭,他知道這是祁淮派來的侍衛大哥。
其實黃連也猜測是祁淮的人。
祁知年正想拿些銀錢叫范嬤嬤去巷外買點吃食給林寡婦他們吃,他們從大半夜守到現在,他實在是無以為報,總不能叫人家再餓肚子。
存在范嬤嬤那裡的銀子已經被搜刮得一乾二淨,好在祁知年身上還有錢袋子。
祁知年拿出錢袋給范嬤嬤,有祁知年在,范嬤嬤安心許多,她轉身便出門,誰料不過片刻的功夫,范嬤嬤又慌慌張張跑了回來,滿臉驚恐:“小,小郎君——”
“怎麽了?”
祁知年話音剛落——
“祁知年!給我滾出來!”院中已經響起趙鎧囂張的聲音。
祁知年滿腔的怒火正愁沒處放,此時再也無法忍耐,他按住范嬤嬤的手:“你看好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