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嘩然。
長公主接到所謂的聖旨,連連冷笑,她相信祁淮很快就會得知消息,她也立即派人去將祁知年同樣送到山上,讓他先與薑七娘待在一處,薑七娘尚在昏迷,如今最要緊的是別叫祁知年知道這件事兒。
長公主也是為了祁淮操碎了心,什麽都替他想到了。
祁知年到得山上,才曉得薑七娘昏迷的事,愧疚非常。
一到莊子裡,他便陪在薑七娘身邊,他坐在那裡直點著頭打瞌睡,范嬤嬤給他拿毯子蓋上,勸道:“小郎君可是昨夜又看書到很晚?你快去睡一會兒吧,娘子這裡有嬤嬤看著呢。”
祁知年坐直了,心虛地笑著搖搖頭:“我在這裡陪娘親吧。”
“那您吃點東西。”范嬤嬤將碗遞到他手中。
祁知年還未接過去,薑七娘的手動了動,“娘。”,他立刻回頭看向薑七娘。
薑七娘睜開眼,瞧仔細身邊坐著的人是祁知年沒錯,立即落下淚來,她伸手給祁知年。
祁知年也趕緊握住她,輕聲問:“娘,您好點兒了嗎?還有哪裡難受?”又嗔怪范嬤嬤一句,“方才我也已說過嬤嬤,我讀書要緊,娘親的身子更要緊啊,怎能不告訴我,若不是長公主,我恐怕還蒙在鼓裡呢。”
這是范嬤嬤先前說的緣由。
薑七娘還未醒,范嬤嬤不知她的打算,隻好先這麽說。
薑七娘聽了這話,眼淚更是串串地流,她握緊祁知年的手,著急道:“年兒,不是的,不是的。”
“……怎麽了,娘?”祁知年心生不妙。
范嬤嬤猜到她們姑娘這是要說了,便也在一旁跟著落淚。
祁知年更覺不對,坐直了,對薑七娘輕聲道:“您剛醒,還是先躺會兒,有事情咱們稍後再說?”
薑七娘哭著搖頭:“我好不容易清醒這麽片刻,你讓我都說完吧,年兒……”薑七娘哭泣幾聲,“對不起,年兒,都是娘對不起你,都是娘害了你……”
“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范嬤嬤抹著眼睛:“小郎君,那日,我與娘子都瞧見了。”
“瞧見什麽?”
薑七娘閉眼哭,范嬤嬤哭著道:“那日我陪娘子去溫園,本想去看看你,卻,卻是見到……”
祁知年的臉色寸寸變白。
范嬤嬤接著道:“後來娘子就暈了過去,娘子不醒,我也什麽都不敢說。”
范嬤嬤背過臉去擦眼淚。
祁知年的手也已經僵住,他沒想到與祁淮的關系竟是這樣曝光於母親面前。
不等祁知年說什麽,薑七娘攥緊他的手,哪怕是喘著氣,也著急道:“年兒,我們還是走吧,徹底走吧!”
祁知年強笑:“娘,他對我是真心的,我也是,我們倆是真心相愛的,娘,男子與男子也是可以相愛的。”
薑七娘哭得更凶,頭在枕頭上用力搖:“你什麽也不知道,娘在意的從來也不只是這個,只要是你喜歡的,不論是什麽人,不論是男是女,娘都會答應,祁淮卻不行!”
“……為,為什麽。”
“當年你外祖父有意送我進宮為妃,家中姐妹不願,想要陷害我,她們給我下藥,將我扔進相公館……”這些都是薑七娘從來不忍說起的過往,因為太難堪。
祁知年也是第一次聽說,光是聽到這裡,已是極為憤怒。
而薑七娘卻因說得太快、太急,差點喘不上氣,嚇得祁知年慌忙為她撫心口。
范嬤嬤道:“奴婢來說吧!當年娘子被薑家那些人騙走,奴婢並不知曉,還以為娘子在廟裡燒香呢,也是那天,奴婢在家中給娘子做些針線,窗戶忽地一響,奴婢起身去看,竟是有人扔了個紙團進來!
“當時奴婢害怕極了,我們在府裡相依為命,就怕惹上不該惹的事兒,這種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紙團最是嚇人,奴婢迅速拆開看了,上頭只有幾行字,說娘子危急,叫我趕緊去救人!
“奴婢便是再害怕,事涉娘子,也不敢不去啊,奴婢便尋了個由頭從後門趕緊出府,往那處趕的時候,果然瞧見一身男裝、狼狽異常的娘子,接了她迅速躲到間客棧裡,咱們倆緩了很久才收拾好,直到聽聞薑家的人也果然去了那家相公館,沒有抓著娘子,這事兒眼看著便過去了,我們才敢偷偷回家。”
“之後的幾日,咱們一直過得忐忑不安,因為事後想來,那天從娘子進了相公館,到離開,到奴婢收到的那封信都太不正常,薑三娘他們本派了人守在相公館,就怕娘子跑了的!
“那天,娘子卻始終沒遇到,順順利利地跑了,直到咱們倆回家,一直都太過順利,我們都覺得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卻始終不知這人是誰,我們倆都很害怕,因為不知背後之人的目的,就這樣,直到娘子後來有了身孕,再也瞞不過去。
“那天老太君做壽,娘子她,她就做了傻事……”
范嬤嬤說到這裡,再抹眼淚:“國公爺對咱們的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可是——”
祁知年著急問:“可是什麽啊,嬤嬤你快說!!”
范嬤嬤哭道:“那天我們在街上見到安郡王趙初瑾,他,他——”
“他什麽啊!!”祁知年著急得聲音不覺變大。
“他就是當初與娘子……的人……”
祁知年隻覺得血直往腦中湧,他的眼前都不覺晃了晃,回過神來,他也已經靠在范嬤嬤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