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隻手殷殷地直扇,蘭暮雲看著都想笑,相處久了便能發現,祁知年興許是因為自小被保護得太好,雖也在外面吃了幾個月的苦頭,本性是十分天真的。
蘭暮雲都笑了,祁淮自是哭笑不得,他用折扇將祁知年的手給隔開:“也不怕累著。”
“不累呀!!”祁知年扇得更起勁。
蘭暮雲笑出聲,他們兩人才從那旁若無人的狀態中出來,紛紛看向他,祁知年有些不好意思,手上卻持續在扇,後來是祁淮用折扇擋了幾次,祁知年才不情不願地收回手。
蘭暮雲見他們關系這樣親密,穿著一樣顏色的衣裳,站在融融春光下,很是養眼,真情實意地讚道:“國公爺與年弟真是父子情深。”
“………………”
祁淮身子直接僵住,面容頃刻間就冷了。
蘭暮雲也已發覺這樣說得不對,似乎把祁淮給說老了,又趕緊道:“國公爺清俊瀟灑,與年弟站在一處,實不像父子,只是那旁人再也插不進的感情,實在羨煞我!”
說完,見祁淮的面色猶不見好。
蘭暮雲自己心裡也在嘀咕,怎麽這樣說,祁淮還不高興?
看他對祁知年那樣關照,眼中的感情再做不了假的!
說他們情深難道不對?
祁知年原本聽蘭暮雲說他們“父子情深”,雖然也覺得怪怪的,但是他覺得這樣也很不錯啊,說明他跟祁淮親近!他激動地瞄向祁淮,卻見祁淮心情不好,自己立刻也蔫了,他覺得祁淮根本就沒有原諒他……
蘭暮雲這下知道自己真的說錯話了,他心中哀歎糊塗,祁淮再不介意,願意善待祁知年,不代表他願意被人當面提“父子”,畢竟有那麽段“綠帽子”的經歷在。
蘭暮雲連聲道歉,不敢久留,匆匆離去。
蘭暮雲走後,祁淮冷冷道:“此人輕浮,以後不許與他來往。”
“……哦。”祁知年低著頭,有些難過。
祁淮好不容易從那句“父子情深”帶來的巨大打擊中緩過神來,就見一旁低頭不說話的祁知年,心中不舍,問他:“這是怎麽了?”
“……”祁知年不語。
祁淮想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祁知年卻是直接轉身,背對祁淮。
祁淮走到祁知年面前,也有些不喜:“不許你與蘭暮雲來往,便生氣了?”
祁知年的嘴巴嘟了嘟,祁淮還要再問,祁知年小聲說:“您是不是還是沒有原諒我……”
“嗯?”祁淮沒聽明白。
祁知年抬起頭,滿眼傷心:“蘭公子說我們‘父子情深’,你就那樣生氣,你其實根本就沒有原諒我,你還很討厭我,不想與我扯上關系,是不是這樣?”
“……”
見祁淮愣住,祁知年確認,扭頭就往小坡下跑了。
祁淮仰天長歎,他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明明是他連番受刺激與打擊。
趕在祁知年跑走前,他追上去,在坡腳的湖邊拉住祁知年的手腕:“我並非此意。”
“那你是什麽意思……人家蘭公子說的又不是真的,人家也是隨便說說,我又不是真的是你的孩子,就算是你成親了,我也不會如何,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會去害你的孩子啊,你為何要這樣生氣……”說到後來,祁知年越發委屈,聲音也帶了哭腔。
祁淮更是莫名其妙,他今兒就不該來!
怎麽又說到他要成親的事兒了?
還有他的孩子?
而他無話可說,祁知年更是認定被自己說中,掙脫著想要松開祁淮的手,祁淮緊緊攥著不放,見祁知年使勁兒地折騰,上前一步直接將祁知年攬到懷中,把腦袋按在肩膀裡不讓動。
祁知年的臉埋在祁淮的肩窩裡,聞到祁淮身上好聞的竹青味兒,終於老實不再動。
祁淮單手包在祁知年的腦後,另一隻手環抱他,忍不住,一再地將祁知年往懷中按,兩人恰好站在湖邊,身邊是幾株粉海棠,花瓣簌簌地落。
小雅小頌他們原本是在亭子裡侍候的,此時不敢上前,隻遠遠地看著。
小雅什麽也不知道,雙手交握,歡喜感慨:“哇,國公爺與我們小郎君感情真好!兩人今日都穿的白衣,站在粉海棠下,好看!真好看!畫兒一樣!”
小頌苦笑,卻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幕當真美不堪言。
“多日不見,一見面就要跟我鬧脾氣麽。”祁淮低聲道。
祁知年小聲委屈:“是你先生氣的……剛剛很嚇人……人家蘭公子都給嚇跑了……”
“你心裡也就只剩那個蘭暮雲了?”祁淮不高興。
“什麽啊!”祁知年不滿,“我心裡明明只有——”
本想說“祁淮”,說到一半,才覺得自己好輕浮,立馬嚇得閉嘴,再也不敢多說話。
“只有誰?”祁淮垂眸問。
祁知年閉著眼,又使勁兒往他懷裡鑽了鑽,鑽得祁淮心癢癢,手臂都不由酥軟起來,也未再問,只能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
祁知年的心跳得,只能用一個詞兒來形容:亂七八糟。
為了鎮定些,他問:“那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對不對……”
祁淮搖頭,下巴緩緩擦過祁知年的額頭,祁知年的心……更亂七八糟了……
祁淮道:“你就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