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郡王趙初瑾。”祁淮忽然開口。
祁知年趕緊正襟危坐,眼睛像小鹿一眼盯著他,祁淮皺眉道:“往後但凡碰著他,都離他遠些。”
“哦,我在家裡,不出門,不會碰到他的。”
“嗯。”祁淮揉揉他的腦袋,反思自己又嚇到小家夥。
祁知年卻又問:“他是十幾年前就去封地了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嗯。”祁淮不欲多說。
祁知年嘴角囁嚅幾次,又問:“他說的,‘好男風’——”
祁淮周遭霎時就變涼,看著祁知年,嚴肅道:“那不是個正經人,他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許聽!”
“……”祁知年高興的心情瞬間沒了。
祁淮很討厭“男風”嗎。
祁淮將祁知年送到家,便匆匆走了,走之前沒忘叮囑他沒事別出門。
祁淮雖然沒有明說過,祁知年也能猜到他想乾的並非小事,說不得就是弑君之類的。
奇怪的是,祁知年自己也是讀聖賢書長大,忠君思想原也是首位。
但凡事遇上祁淮,祁知年便覺得什麽都是合理的。
恐怕祁淮真要去殺皇帝,他還要搶著奔上去遞刀的那種。
想到這裡,祁知年自己都笑了。
這天,他在亭中,攤開紙,準備再寫篇文章,三天后便要考縣試,他把蘭暮雲先前強調過的再鞏固一番。
剛想到蘭暮雲,蘭暮雲的書童便來了,拱著手致歉:“祁小郎君,很是對不住,我家郎君這幾日有些抽不出空,恐怕不能再來為您講學。”
祁知年立即道:“沒事兒。”
又見那書童竟然滿臉鬱色,他便問:“只是不知蘭先生遇到什麽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書童苦笑一番,並未說,看來不好說出口,祁知年也不好再問。
書童走前,又道:“我們郎君說了,祁小郎君學問極好,這幾日只需放寬心,縣試指定沒問題。若是小郎君在家中看書倦了,可往爾雅書院去,與其他學子談談心,也有益處,我們郎君已與門房說定,您到時候去了,直接報名字便是,這是我們郎君閱書的腰牌,祁小郎君拿去用。”
祁知年立即收下,感激道:“多謝你們郎君的好意。”
書童走後,祁知年寫了兩篇文章,難免又想到“好男風”一事。
好男風,那就是喜歡男人,這點,祁知年還是知道的。
可是什麽樣的才叫做喜歡男人?
他那樣的,算是嗎……
他繼而又想到祁淮,想到自己的那些反應,想到兩人至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臉跟著就紅了,他趴在桌面上,將臉頰貼在冰涼的石桌桌面,越想,身上越不對,他趕緊坐起身,拿起涼茶直接灌,又火速起身,在亭子裡轉來轉去。
他想,若非祁淮那樣不喜歡那個安郡王,他說不定能去向安郡王請教一番。
那個安郡王很懂的樣子。
見他在亭子裡轉來轉去,小雅跑來問他:“小郎君是不是看書看悶啦?若是悶了,您不如去爾雅書院散散心啊!聽說那裡有個全天下最大的藏書閣呢,除了宮裡就那裡藏書多!”
小頌走進亭子:“我看是你想去書院瞧熱鬧吧!”
“嘿嘿,我就是好奇麽!”
祁知年聽到藏書閣,想著自己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一些關於“男風”的書呢。
沒辦法,身邊無一人知道這回事兒,他只能自己從書中找找答案。
說走就走,爾雅書院也在城外,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到了爾雅書院門口。
門房聽他報了名兒,立即帶他進去,引他去藏書閣,他給書院小廝看腰牌,小廝看過,笑道:“您是蘭先生擔保的人,這是蘭先生的腰牌,除了頂樓,此處的書您都可以看。”
“多謝小哥。”
小廝彎腰行禮,笑著也不多打擾,轉身離開。
藏書閣背後是個花園,小雅小頌和小武在花園裡賞景,順便等祁知年。
祁知年拿著腰牌,慢慢地找著書,歷朝歷代,好男風的人都不少,只是他從前看的都是所謂的正經書,不可能提到這些。藏書閣雖是書院的藏書閣,到底藏書豐富,而且蘭暮雲給的腰牌權限多,許多學子看不了的書,這塊腰牌都可以看到,甚至可以借閱。
祁知年很快便找到他想要找的書,有本書是專門記錄那些好男風的帝王。
祁知年立即從書架取下來,轉身還想再找幾本,卻發現這樣的書還是很少,倒是他轉悠著的時候,發現一套書,瞧著裝訂的線,起碼是十年前的書。
他上前,抽出一本看,果然是十年前的詩冊。
本想放回去,卻見這本書旁邊的一本書皮上寫著“祁淮”二字。
他心中一喜,立即抽出,翻開來看,全是祁淮寫的詩!是十幾歲的祁淮寫的詩!
祁知年如獲至寶,也不著急找什麽男風的書,拿起那兩本書,走到窗邊的書架旁,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翻開祁淮的那本詩冊就看,恨不得把每個字兒都掰碎了看,看了一刻多鍾,就連第一句都還沒看完,他還在揣測,祁淮當初寫這一句,是什麽樣的心境?
極度沉浸時——
“你喜歡祁淮啊?”
陡然,身後傳來道聲音,說的還是這樣的話。
嚇得祁知年渾身冷汗,他愣了會兒,立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