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閆冷下臉:“我們羅蘭的產品就是紅酒。”
“啊——”對方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頭也不回的跑了。
卿閆還聽見他拍著胸口感慨:“嚇死我了,差點就進了周扒皮的公司,怪不得這家公司跟鬼屋一樣,半點人影都沒有。”
“啪——”卿閆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失手摔了水杯,緊接著便蹲下來把一片又一片的碎片撿起。
門口出現了個人。
他低頭撿著碎片,頭也不抬地說:“這裡是羅蘭,冰潤在隔壁,別走錯了。”
“不好意思,卿總,您之前的貸款已經到期,希望您盡快完成還款。”這是銀行來人,他們敲敲門,禮貌說道。
“什麽?”卿閆震驚,之前分立子公司之後,他便向銀行借貸了一大筆款項以求繼續推進紅酒花國化,到此刻才終於想起這件事。
卿氏私人銀行的職員的目光從這空蕩蕩的辦公室滑過,似乎是在估量這個空殼公司剩下的價值:“沒有弄錯,這是當時簽訂的合同。在六個月前,您的公司還向我行貸款了7.8億,這批貸款原本是分期發放的,由於您的公司經營不利,我們判斷您的公司已經失去還款能力,終止貸款發放,希望提前收回款項,在此通知您。”
卿閆皺眉,從他們手中接過當時的合同,確確實實是他通過的那一份,不過當時他求勝心切,並沒有在意合同中有關提前收回款項的條例:“在簽訂合同的時候,我並沒有聽你們提到過這一條。”
幾位銀行代表對視一眼,默契地在卿閆臉上打上老賴兩個大字,隨後露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笑容:“簽合同的時候,每一條款都經過了雙方確定。如果您對結果有異議的話,可以去銀行查詢。如果是有人偽造公章和材料進行貸款的話,也可以選擇報警。”
“總而言之,”他們動作默契地看看表,異口同聲說道,“如果您不能按時還款,作為抵押物的羅蘭公司以及波拿爾莊園將會被拍賣。”
卿閆艱難地維持住風度送走了代表們,轉身就控制不住暴怒,一揚手,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揮到了地上,但是簽訂合約的財務部和法務部根本沒有跟他仔細解釋過合同款項。
他怒氣衝衝地拿出手機,熟練地打開兩個部門經理的飛鴿對話界面,劈裡啪啦發一大段指責上去,點擊發送。
你已被對方拉黑。
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卿閆惱火地連連跺腳,卻不得不面臨一個慘痛的事實,就算加上之前羅蘭總部給的違約金,他也無法還足銀行款項。
何況,這筆銀行貸款出自卿氏集團,按照首富之前的意思,絕對不會給他拖延的機會。
果不其然,卿閆在違約的第二天便接到卿氏私人銀行對他的起訴。
按照花國現行法律,銀行貸款違約之時便可以向法院申請強製執行,只不過多數銀行都會給予欠款者一段漫長的緩衝時間。
卿閆在法理上本就處於下風,對方又是一心趁他病要他命,於是,在這一年的末尾,這家公司不得不進入清算流程,宣告倒閉破產。
曾經首富可以給予他一切資金,給予他自己已經成為資本家實力者一員的錯覺,也可以在頃刻之間奪走所有。
卿閆前所未有地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心懷怨恨,同時也抱著那麽一絲東山再起的想法。
帶著這麽點期待,他向諸多公司投了簡歷。
公司CEO?被拒絕。
高層管理?被拒絕。
部門經理?被拒絕。
卿閆一路從500強企業一直投到新建立的小微企業,絕大多數都在簡歷一關就把他篩了下來。
少有幾個留他到了面試。
“卿先生您好,”面試官笑容和藹,“聽說您覺得996是福報。”
卿閆神情緊張:“是的。”
“那麽您可以接受以後每天在公司工作18小時以上嗎?”面試官漫不經心翻著簡歷,“我們公司正是需要這些能夠奮鬥的人才。”
卿閆咬咬牙:“好,那工資?我希望年薪能夠有20萬。”
“啊。”面試官做出吃驚的表情,“20萬?”
卿閆:……
“您看著給吧。”
他成功以年薪5萬塊錢把自己賣進了這家公司,成為一個小小的職員。
這家公司一天開8小時會,會議上不能補覺不能玩手機不能動電腦,主要工作全部歸在下班之後。
老板是個年輕的創業大師,日常任務給員工打雞血,開口閉口咱們是兄弟,一提工資就翻臉。
人事部門是個板著臉的矮小男人,動不動就罵人,恨不得跳起來踢人膝蓋。
卿閆幾乎忙昏了頭,沒日沒夜的工作,總想著熬過試用期之後能有份穩定收入,完成原始積累之後再東山再起。
入職半個月後,他被鬧鍾叫起,天還是一片黑,匆匆趕到公司,打卡器卻死活不靈。
等時間剛剛好超過最後打卡時間,滴的一下變順滑通過,他們的人事主管如同瘋狗一般衝了出來,劈裡啪啦一頓數落,總結:“你這試用期過不不了,滾吧!”
卿閆差點動手打人,最後還是被公司保安拖出去的,滿懷怨恨地在外面無能狂怒。
等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茫然無措地走在雪後的大街上,一側頭,商店櫥窗裡倒映的人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幾縷頭髮被風一吹,便蕭瑟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