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樣,他還是難免心裡沒底,這種時候就找到一個好辦法,看一看這些財經雜志上面對於這些證券公司之類的點評,這一看,發現大多數財經雜志都非常喜歡讚揚牧系,無論是經營理念還是現在已有的實力,都是傳統企業轉型金融的成功案例。
鄧慈一看對方原來也是做實業的,莫名又生出一點老鄉見老鄉的親近感,加上這段時間,錢從來沒有少到過,便也安心下來,只不過看財經雜志的習慣還沒有改過。
今天他到辦公室,秘書已經給他放好了雜志,上面第一本就是官方最為權威的財經雜志《財經日報》,裡面最大的版面,最顯眼的位置,發布了一份由石竹主筆的調研文章——《牧系解讀》。
看樣子又是一篇大型歌功頌德的文章,算是財經日報的基操了,鄧慈喜歡看這種,能夠表現他目光精準選對了人。
結果看了沒幾行字,他就皺起眉頭,心驚膽跳。
石竹專業水平如何且不論,但對文字的掌控力稱得上一流,比起大面積的死板分析,他的文字清晰銳利,如同一把手術刀一樣,把牧系龐大的結構切開來,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通過多種手段,聯合各方實現對一家公司的控制,釋放利好消息抬升股價,在二級市場攫取大量利益。
不僅如此,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蒸蒸日上的牧系實業已經很久沒有如同之前宣傳那樣,在金融的幫助下快速發展,相反,大量優質產業都已經被拖入牧家的泥灘,淪為融資工具。
至於牧家現金流的另外一大來源,將資產委托給他們打理的眾多民間企業,其實已經把自己置身於危機之中,隨時可能血本無歸。
這一個個字如刀如槍如劍,穩準狠的扎在讀者的心上,完美的命中了他們最為關心的事情,讓鄧慈看完以後出了一身的汗。
他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是家大企業,應該信譽上是有保障的。
盡管如此,鄧慈還是忍不住打聽起牧系的情況,然後得知了讓他頗覺不安的一些消息。
比起他之前找關系,好不容易才獲得機會,最近加入的幾位都是被牧氏集團找上門來,給出的保底收益率承諾已經高達30%,對資金的迫切需求已經表露無遺。
所以牧氏為什麽這麽急著籌集大量資金?
這個問題在心中始終縈繞不去,最終化作一個念頭,牧系要不行了!
鄧慈忍不住聯系花信理財,反覆確認自己的資金沒有問題。
同樣的事情在這篇文章發出去過的一個月反覆發生,與之同步的則是之前一直高歌猛進的牧系股票接二連三地出現大跳水。
之前沉默許久的監管部門終於拿著證據站了起來,宣布介入調查。
之前一直拚命為牧系抬轎子的多家財經雜志似乎也聞到風聲,立刻調轉槍頭,大量的批判性文章發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把之前歌功頌德的牧系貼上黑心資本家的標簽。
牧系,小型會議室。
牧星眼下青黑,旁邊煙灰缸裡的煙頭堆的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整個小房間裡面縈繞著煙霧氣息。
“情況如何,”他看自己的好搭檔進來,低聲詢問,“那幾家還在狙擊我們的股票是嗎?”
“還在,卿氏、樓氏和七寶簡直是不要命了。唉,現在拚的就是資金。很難辦,銀行已經拒絕給我們貸款,之前我們已經以很多公司為抵押進行過貸款了。”劄華這段時間也衝在前線,不僅精心操盤,而且連夜寫了不少稿子,就想要和最近極其活躍的石竹打擂台,“還有,官媒們普遍拒絕登出我的文章,只有我們控制的集團可以作為輿論的出口,你大伯……”
牧星微微閉眼,然後睜開:“前幾天失聯了,好像是正在調查,我們得撐住。”
劄華苦笑一聲,坐在椅子上:“大伯這次,心裡應該有算計吧。”
“差不多,”牧星眼底一片陰鷙,“他們那一系肯定要出大事,也順便斷了找人替我們接盤的路。畢竟這個國家,穩定是第一。”
劄華搓了一把臉,看看手表:“那行,開會了。”
這場會議算是例行的資金分配,底下的人早就已經把最近的最近收入和缺口全部列在黑板上。
牧星上去看一眼,不到五分鍾時間就把它們理得清清楚楚,按照輕重緩急一一注入資金,底下的工作人員立刻記錄下來,而劄華也打開視頻,同步遙控各地,繼續操縱著股票。
一個金融帝國的危機,在片刻之間便被這驚才絕豔的雙子星以強硬手段緩解。
小朱利落地把他們處理好的記錄全部投入碎紙機之中,臉上剛剛露出一點笑意,打算跟自己師父說幾句話,就見到兩人神色並沒有舒緩下來。
牧星沒有像以往那樣宣布散會,而是敲敲桌子,發出警告:“我知道你們私底下也在建倉。牧氏不在乎這個,畢竟有錢大家一起賺,但是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我知道有的人已經在拋售股票了,這些都給我停下來,盡快結清。”
小朱臉色微變,苦笑一聲:“真的要?”
“別無選擇。”劄華這段時間累得很,滿腦子琢磨著聚攏資金,絞盡腦汁想辦法全身而退,面對自家愛徒也沒有以前的和顏悅色了。
“好。”小朱想到自己建倉規模已經達到一個億,又想想被自己抵押出去的一部分公司股票,隻得咬牙強行平倉出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