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晝彎腰抽掉他手裡的遙控器,放在他身後的茶幾上。
駱崇宴視線跟著時晝的手走,沒反應過來,整個輪椅被轉了九十度,身子與茶幾平行。
時晝打開管家留下的急救箱,手上的軟皮手套換成手術用的醫用手套,拿出剪刀半跪在地上,將覆在傷口上的布料處理掉。
看著比自己矮一頭的時晝,駱崇宴憋著氣不敢大聲喘氣。
時晝處理手法利索準確,拿過紗布纏好他的傷口,系了個小孩子才喜歡的蝴蝶結。
駱崇宴看著那有些扭歪的蝴蝶結,咬了咬下嘴唇沒吭聲。
時晝站起來換回自己的軟皮手套,一聲沒吭地朝樓梯口走。
“大冰塊兒!”駱崇宴喊他。
時晝停下步子,沒轉身。
見哥哥停下,腦子一團漿糊的駱崇宴張口胡謅:“我……我要為比賽做準備……”所以不能去醫院。
他越說越小聲,直到停下的腳步聲再響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
時晝:“嗯。”
不管駱崇宴有多懊悔自己腦子一抽說出的話,但裴遠表示他聽見了!還當真了!拉著駱崇宴興衝衝地去了俱樂部中心。
“次奧?!這特娘的誰規定的?”裴遠啪一巴掌拍在辦事人員的桌上,“去年還沒有的規定,你告訴我今年就出來了?公告呢?比賽章程呢?!”
“憑什麽一個人不能報名?憑什麽一個人就不能是團隊了?身兼數職不行啊?”
“先生您冷靜一下,這是今年的比賽規定,報名團隊必須在2-5人之間,在內的職務包括隊長、機械工程師、外形設計師……”
“行了!”裴遠讓他閉嘴,都是專門玩這個的誰聽他在這兒背條例浪費口水。
駱崇宴聳了聳肩:“走吧。”
既然一個人不能玩兒那就算了。
裴遠跟上來,拿著手機翻著通訊錄:“我說蟲子,你就撿兩個小朋友回去幫你唄,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
“呵。”駱崇宴嗤鼻。
其實他又不是沒找過,當時本科時候,國內才逐漸開始發展,有人嫌他年紀小不帶他玩兒。
後來去了國外,駱崇宴懶得應付那些彎彎繞繞,成了獨行俠一個。
兩人聊著,正準備從俱樂部左出口出來,廁所裡傳來一陣窸窣聲。
“呵!上次RT不就是因為你才輸的嗎?現在還好意思要錢?我們沒找你算賠償已經很仁至義盡了,懂?”廁所裡有道方言味兒很重的男聲從門縫傳出來。
“怎麽回事?”裴遠懵了,他們倆這是聽到圈內八卦了啊。
駱崇宴對這種八卦不是很感興趣,想走被裴遠拉過來,兩人站在裡廁所不遠的角落。
“你要聽八卦就進去聽。”站這裡跟扒牆角有什麽區別?
裴遠捂住他的嘴:“噓,我這是在求證。”
駱崇宴:“?”
“我聽我家副隊說,錘子團隊內部不合,我聽著這好像就是錘子副隊那個聲兒。”
裴遠說著拿手機去問副隊。
駱崇宴:“?”
“誰?”
裴遠抽了抽嘴角:“我忘了你兩年多沒回來了,錘子隊長叫李科,就李三家的那個紈絝。”
駱崇宴:“怎麽了?”
他不是很理解這人講八卦做什麽?
“你能不能說重點?”
“哎呀這人跟他爸要了筆錢,跑過來組團打比賽……”
駱崇宴點頭:“嗯,礙你事了?”
裴遠擺手,快速給人科普了一下一年前新鮮出爐的錘子團隊。
李科作為一個紈絝,走哪都不知道低調二字怎麽寫,在圈子裡一群省吃儉用的窮學生面前簡直是一股泥石流。
格鬥機器人是個燒錢的活兒,每次比賽完報廢的零件,少說都得五位數花費,更不要提平常的基礎開銷。
李科有錢,對比其他隊員縮衣節食,錘子團隊每次比賽吃住都比別隊好,自然有人眼饞了。
他能用誘人的蛋糕招納一批人為他出力,短短半年他在圈子裡名聲大噪,
但李科也不是什麽垃圾都撿,所以錘子團隊的實力還不錯,這次比賽估計能拿到三十強的入場券。
“但他們內部撕/逼啊,玩票的看不起技術,有技術的礙著生存還得順著人家心意走,這種隊伍遲早得完!”裴遠看向廁所的方向,見從廁所門口扔出來一個黑色的包,抬起下巴示意駱崇宴去看。
跟包一起被人推出來的還有一個瘦小的男生,男生頭髮略長戴著黑框眼鏡,捂著肚子撿起地上的黑包。
“今晚就收拾東西走人,明白?”站在廁所門口的男生笑著說,眼神帶著嫌棄瞅他。
“行了,副隊訂了桌飯,去吃飯吧。”裴遠嘴裡的李科戴起墨鏡,說完繞過戴眼鏡的男生。
跟在李科後面的男生一個個吹著口哨繞過他,還有人走了兩步轉身衝他揮手:“拜拜,隊友,啊不對,是前隊友!”
男生抱著書包,剛直起腰包裡的東西稀裡嘩啦掉在地上。
裴遠走過來幫他撿,駱崇宴跟在他後面。
男生見有人幫他,沒顧得上看是誰,一個勁說:“謝謝。”
白色保溫杯一路滾,男生走著鴨子步追過去,卻看見一隻手率先撿起水杯。
男生抬頭,對上駱崇宴精致像插畫的小臉,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