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絢沒有看見,身後的伊撒收入袖中的整隻手都在顫抖,那份懊惱和悔恨像是燒紅的烙印,燙得他想要悲痛地哀嚎。
一個名字不能作為認定的依據,雖然陸絢的外貌像極了那個曾經闖入精靈聖地的光明法師,伯特蘭聽女王描述過,他俊美強大,金發就像流淌的月光,眼眸的顏色是最聖潔純淨的清泉,他比任何一隻精靈雄性都要好看,溫柔的影子映在湖心,旋轉飄舞的花瓣也會為之蕩漾,他隻用一個蒼白的笑容就迷住了女王……
路西菲爾在暗世界魔域名聲顯赫就算了,為什麽中世界的大陸也會擁有他的傳說?
陸絢後背冷汗刷刷淌,“是嗎?呵呵。”
“路西菲爾是亞特蘭斯大陸最強大的光明法師,傳言他背棄了光明神,還挑起了魔王與白世界的戰爭,多年前他完全銷聲匿跡……”
陸絢從遊刃有余到心虛氣短,被迫轉移話題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公平起見,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伯蘭特意識到自己和面前兩人的實力懸殊,還算配合道:“我是精靈族最不受待見的月精靈,變異那天我只是在睡覺,但醒來時族人都嚇壞了,他們把我送到了精靈聖地,結果我竟然長得比精靈女王還要大,於是女王出於對族人的安全考慮驅逐了我。”他說起變異的始末,神情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哀傷。
“除了你,還有沒有別的精靈變異?”陸絢問道。
“不知道。”
“你覺得現在的你和之前有什麽不同?”
“更強。”
“還有呢?”
伯蘭特沉默片刻,“如果我說實話,你就把安琪拉放了,它是我路上救助的同伴,屬於兩種元素融合後正常進化,不是變異種。人類傭兵團目前四處抓捕變異種,如果是活物,就能獲得高昂的賞金,你可以把我賣出去,安琪拉不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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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伯蘭特
安琪拉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湯碗裡, 想要懇求陸絢不要傷害伯蘭特,可是這一路上,它們被人類法師多次追捕, 或許真的逃不掉了。
誰曾想陸絢竟然道:“你放心,我不會這麽做,一來我只是想知道變異的根源, 二來我不會傷害你們。”他指了指它們身上的捆束,“只要你們不跑, 我可以立即將繩索解開。”
“好。”伯蘭特即使心底十分地不信任陸絢和對面的魔族,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敵人能夠對他抱著一絲憐憫,或許就有一線生機。
它主動道:“我變異之前特別嗜睡,月精靈從來只在月光最盛的時刻出沒, 但這幾日我一刻都睡不著,感覺自己體內有股很強大的力量在流竄, 我總是特別餓, 想要不停地進食, 把安琪拉和路易斯從人類法師的箱籠內放走的時候,我竟然會想把人類法師統統殺死……我覺得我遲早有一天會失控……”
“哥哥……”安琪拉聽完這番話後驚呆了。
伯蘭特不敢看它,只是慘淡地對陸絢道:“月精靈是精靈族中血脈最單弱的一支, 幾乎快要滅絕, 我一直渴望能夠擁有強大的法力, 保護我的家人和朋友, 如果變異是我實現心願的代價,那麽我死之前一定要將安琪拉、路易斯和喬治送到安全的地方。”
陸絢琢磨許久,“你想過嗎?這種力量或許是你的生命力提前透支的結果。”
提前透支未來的力量,損耗自身壽命, 不知道有沒有減緩的辦法……
伯蘭特一怔。
陸絢又接著道:“我不殺你,也不會把你賣掉,但你必須向我保證,在人類法師對你造成威脅之前,你不會主動出手,也絕不會傷害平民。”人類法師中有不少是愛好和平的遊戲玩家,他們隻想在遊戲病毒入侵中躲過一劫,當然,如果是主動參與販賣變異種另說。
“你要放了我?”伯蘭特吃驚道。
陸絢示意伊撒解開繩索,男人手中黑刃隔空一劃,“啪”,兩隻精靈身上的繩索便齊齊掙斷。
伯蘭特當即抱著尚在迷糊中的安琪拉一躍而起,逃開幾十米的距離,身上薄紗般的雙翅發出輕盈的振動聲,它審視道:“你是教廷的人?”
陸絢搖頭,“不,我只是一個遊歷法師,喜歡結交朋友,我的家在那邊。”說完,他伸手遙遙望向藍白交接的海平面,只見遠方蔚藍的大海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指甲蓋大的小島,島上鬱鬱蔥蔥一片綠色。
“快吃吧,羊肉涼了就腥了。”
陸絢和伊撒毫無障礙地吃吃喝喝,吃完就該啟程。
但過了幾分鍾,伯蘭特別別扭扭抱著安琪拉過來了,起初它還有些戒備,見陸絢和伊撒自顧自吃得頭都不抬,眼見鍋裡羊肉越來越少,兩隻精靈趕忙端起碗搶食。
“啊好好吃!”安琪拉不過拳頭大,整個身體都要滑進蔬菜清脆湯頭奶白的碗裡,沾得雙翅上油汪汪一片。
伯蘭特咕咚咕咚吃完,把碗往伊撒面前一遞。
伊撒沉默地望著它。
哪想這月精靈竟然囂張道:“看什麽?我再要一碗,吃飽了我就不殺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