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撒只是攥緊了拳頭,拚盡全力按下抱抱面前人的衝動,他想說他錯了,有很多他無法解釋的理由,可是最終面對陸絢的質問,他只能道:“我錯了,我不動,我不會再傷害你。”
陸絢收回了匕首,他不是相信伊撒,而是相信自己啟動的禁錮魔法陣的實力,如果伊撒能夠輕易掙斷拴在喉間並將獵物全部黑暗法力剝奪的光明鎖鏈,那麽他只能認命,十三級魔法師被反噬也不冤枉了。
“三年後的一個月前,我順著海流漂到這座島上,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陸絢淡淡道,眼神冷得仿佛伊撒從來不曾認識。
“我忘記了我的孩子,我的朋友,我隻想好好活下去,好不容易能乘著船到虹之國,哪裡都很陌生,你卻沒有詢問我的任何意見就把我強行帶入暗世界的魔域,欺騙我,用魔王的行蹤和信件恐嚇我,眼看黛城的傳送陣毀了,又讓你的屬下給我送來鐵處1女,你覺得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對嗎?你覺得我會感激你?”
伊撒小幅度地搖著頭,眼眶周圍的白布微微有些濕潤。
換做之前的陸絢一定會為此心軟,但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是魔王的偽裝,一個強硬地擄走他的綁匪在示弱,他傻了才會相信!
“這段時間你的確偽裝得很好,我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魔王怎麽可能會和你一樣溫柔又耐心呢?可是你不該對我動情,魔王的侍從,如奧希,他就絕對不敢擁抱我……或者親1吻我……”
陸絢被戲耍的憤怒在剖析了心路歷程後勃然噴發,“騙子!”
一個月前,在離開海島的前幾天,他曾在島上留下了幾個防禦型魔法陣,
那時他對魔法的理解還不夠透徹,因此陣圖畫得非常繁瑣龐大,陣圖和陣眼以海中礁石和椰樹作為遮掩,是他用山巒腹中的碎鑽一粒一粒深埋在沙灘下,拚接而成的,黛城設立禁魔陣鑲嵌了六顆鑽石,但這座小島上他沿著小島的邊緣布置了一千六百顆。
為了防止流動的海水將法陣衝毀或是碎鑽偏移,夏萊曼直接將鑽石吸入了他厚厚的龜殼,所以當伊撒踏上海島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踩入了無數重疊的陣圖。
陸絢的睡前讀物《基礎通用魔法概論》畫出來的陣法圖又臭又長,被無數人詬病,但它有一點是其他魔法基礎教材絕對做不到的,那就是只要你原封不動將陣法複製下來,它就絕對不會因為偏差而失效!它的繁複正是為了修正所有可能的偏差!
陸絢在成功設立了黛城的禁魔陣後建立了不少信心,腦海中將今天困住魔王的流程演示了無數遍,如果魔王一定要跟隨在他的身邊,那麽武力反製是最好的方式。
伊撒臉上血色盡失,“我……我……”
陸絢吃準了魔王一路跟隨他就是舊情難忘,舍不得放棄一點點到手的溫情,他冷哼一聲,大概能夠如此順利地拿下魔王令他感覺到了一絲雀躍。
“你就是騙子,你要覺得你不是,那就證明給我看啊!”陸絢伸手拽住男人脖頸上的鎖鏈,“現在的你有兩個選擇,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或者服從我,我不介意島上多一個吃飯的碗。”
光明鎖鏈一直在灼燒著男人的皮膚,因為疼痛,男人小心地摸了摸喉嚨上的鎖鏈,只要他還在喘1息,鎖鏈就會約束他,並帶來幾乎無法打破的壓製,他被陸絢無情的行為傷到了,可是陸絢又說會給他一個吃飯的碗。
猶如被家養的惡犬,防止傷人才戴上項圈,伊撒沒有生氣,這比他恐懼的結果已經好得太多,“你發過誓,說過不會拋棄我……”
陸絢承認道:“是的,我發過誓,不然我可以一刀殺了你,何必要做局抓你呢?你看,比起你的謊話連篇,我有信用得多。”
伊撒懷揣著一點微薄的希望,全身堅冰一般凝固的血液才慢慢融化,“你……你為什麽不殺了我?”
“大概是因為……”陸絢沉吟道,“你做的飯菜還不錯吧。”
伊撒委屈得險些就要風化了。
陸絢像是在牽引自己的奴1隸,慢慢朝記憶中拉比特獸的家園走去。
他手擒敵人,要多暢快有多暢快,今後對魔王要殺要剮不過就是他的一句話。
陸絢重新向杵在不遠處抖若篩糠的夏萊曼道:“魔王陛下來我們的島上做客,但我覺得還是這樣安心一些。”
夏萊曼咽了咽口水,飄忽虛弱得仿佛就要魂飛魄散的身影像是在說“你開心就好”。
陸絢當然開心極了,就連望向伊撒的面龐都像是渡上了一層柔光,“咱們的帳,可以開始清算了,先從苦力做起怎麽樣?”
伊撒小聲道:“你說,我做。”
此時正是海島最舒適的季節,陽光熾熱卻沒有到炎烈的地步,雨季剛過,盡管夏日的時間非常綿長,但海邊的風輕輕拂面,乾濕得宜,等進入到青海灣的冬季,涼風刮過波濤洶湧的大海,第一波寒潮將會帶走整個小島的酷熱。
海島上的禁魔陣內。
拉比特獸的愛巢比之前擴大了一倍不止。
海盜們曾經修建的房屋重新用白泥灰糊面翻新,惡臭的茅廁洗刷整改,拉比特獸們不再隨處便便了,因為便便可以集中填埋在沙田裡充當植物的養料,而原本只有幾十畝的狹窄沙田一直擴張到了海灘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