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樹林一片昏暗墓地的入口,亂石枯樹,裡面閃爍著一雙雙密密麻麻鮮紅的眼睛,仿佛如果他拒絕,就將承擔嚴重的後果,但他仍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樣無理的要求。
三名吸血族長老的表情幾變,其中一人敲了敲手裡的拐杖,他早就老得像是一層乾樹皮了,“黛城百年間一直在我吸血族的統治之下,路西菲爾殿下這麽做,是想要爭奪黛城的歸屬權嗎?”
另一人道:“你一個人類法師,做不了黛城的主,不要太過分!”
“是啊,諾爾真糊塗,竟然同意讓你畫陣!他在毀去黛城的基業!”
“諾爾果然是南部血族那群老不死的後代,不和我們一條心!”
“雜1種!”
諾爾的身世被翻出來踐踏,那可是他養育過一段時日的小蝙蝠啊,這和指著他的鼻尖罵有什麽區別?
陸絢冷笑反擊道:“黛城屬於沙耶·費德南時,我無心爭奪,不過現在情勢不同了,因為我救了這座城鎮。如果你是在質問我,那請問你憑什麽質問我?你們幾十年前就被驅逐出了黛城,如今黛城的守備軍願意填充新血,從放逐者中挑選精英,已經格外寬容。並且考慮到沙耶的安穩,我才會將禁魔陣延伸至吸血族墓地,否則你哪能站在我的面前?如果你是用這樣的語氣對費德南公爵說話,這會兒你已經死了。”
長老們紛紛臉色大變,“你……你!你還想控制整個吸血族?”
“我?”陸絢摩挲著手背道:“我什麽?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我的庇護,可以離開不勉強,還是你覺得我很好欺負?伊撒。”
過了一會兒,身後沒有回應,這點裝逼的默契都沒有的嗎?陸絢剛要轉頭去尋人,就只見幾道黑色的刃光嗖嗖地從三位長老的腰帶前飛過,當伊撒出現的時候,長老們已經臉色發綠地慌忙提起褲子,“你沒有給我們其他選擇!”
“是的。”陸絢點頭,“要麽忍,要麽滾。”
沙耶的墓穴位於黑暗枯樹林墓地的正中央,很大很寬敞,灰色的泥土填埋時,不止族內的長老們悲痛欲絕,畢竟沒有了費德南公爵,他們就得被陸絢隨意拿捏,就連去到偏遠地區的吸血鬼放逐者們都趕了回來,參加他的葬禮。
沉重的氣氛壓抑在整個墓地上空,伴隨著遠處鬣狗虎視眈眈的嚎叫聲,陸絢測繪法陣時再沒有人阻撓。
深夜回程時,陸絢的腳跟磨了水泡,伊撒第一個發現他走路的異常,拉住悶頭前行的陸絢道:“鞋子不合腳嗎?”
“沒關系,不疼。”陸絢穿了一雙法師的長靴,被伊撒勒令脫下,原來雪白的腳踝上早紅了一片,水泡也磨破了。
伊撒臉色一沉,當即道:“我背你。”
“呃……好吧。”
事到如今,伊撒與他結伴同行,三餐工作都在一起,伊撒還曾情緒低落地問陸絢,說他只會洗衣做飯保護人,不讓他做飯是不是不喜歡他?
陸絢哪裡還敢拒絕,當然是整個人都被承包了,就連內褲和襪子都得在伊撒收羅出來之前搶先洗掉,不然伊撒一個男人跟著他身後默默委屈的樣子,他可再哄不了第二次,加上現在他以事業為重,每天忙到倒頭就睡,顧不了許多。
一路回費德南公爵的城堡,伊撒也穩穩當當地背著他。
陸絢很輕易地就能聞到男人黑色鬥篷下,發絲的淡淡草木灰和肥皂的氣息。
“謝謝你一直保護我。”陸絢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不會像如今這般做任何事都充滿底氣,他或許會退縮,會權衡,一定不會有現在這麽勇敢。
“我心甘情願的。”伊撒背著陸絢輕笑,“如果有可能的話……”
“嗯?”
我想一輩子都能這樣背著你……
這樣的話對於仆人來說已經非常出格,陸絢平常再裝傻充楞,連日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相處也能讓他明白伊撒的心意。
半個月前的陸絢很難接受,但現在,就像陸絢接受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球球那樣,他想如果伊撒不介意,他會把他當作朋友和親人,真心相待。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要建立自己的勢力范圍!”陸絢展望道,“如果我成功了,我們就再也不用害怕魔王的追捕了!”
伊撒笑意一滯,喪氣道:“你……這麽恨他?”
“我絕不會原諒他。”陸絢斬釘截鐵道。
不說魔王怎麽對待路西菲爾,單他醒來的這段時日,喪偶一般和伊撒養育出兩個孩子,魔王但凡有點擔當都不該讓他頻頻懷1孕又連見一面的膽量都沒有。
而且球球是怎麽懷上的?是在路西菲爾昏迷的時候嗎?這新仇舊恨擱誰誰不氣啊?生出球球之前,他內心覺得自己還是個處1男呢!
“球球健康嗎?我昨天和它說話,它說幾句就犯困。”
夏奈爾天生發育不良,聲帶殘疾,陸絢知道後說不出得難受,夏奈爾在他懷中破殼,又在他的陪伴下長到半人那麽高,球球的出現更是令他措手不及,那麽長時間的奔波和法術消耗,他都沒有關心照看過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