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中間又發生了許多事。
如今,他不願責怪放走教皇的伊撒,因為任誰也沒想到尚未開啟的白世界地圖和資料片竟然激活了,他猜過尤格薩爾或許會逃,可結果出乎意料。
至此,尤格薩爾已經窮凶極惡,挾持玩家不能登出在《全息遊戲法》中屬於極端行為,要付刑事責任,他作為遊戲負責人之一,讓尤格薩爾躲藏了三年,最終釀出大禍,也有監管不力的連帶責任。
不過他在現實世界中的身體已經毀壞,政1府總不至於還叫他一個身首異處的去吃牢飯,剩下的日子,他需要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
談判進行中的這些天裡,伊撒回到夏萊曼的小島上養傷,陸絢難得抽空陪在他的身邊。
小屋的床邊,伊撒的傷口洗出滿滿一盆血水,陸絢握著紗布幫他包扎,乾燥的白紗仔細地從男人肌肉線條分明的肩膀繞過,緊緊纏在心口。
陸絢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或輕或重地按壓著他的皮膚,藥草的辛辣氣息蔓延開來。
刺入伊撒體內的匕首有毒,上藥前,陸絢還幫他擠了黑色的毒液。
這很疼,因為伊撒眼眶濕潤了。
眼淚氤濕了他眼睛上的布條,留下淺淺的痕,陸絢頓時萬分自責道:“我不怪你,你別難過,下次我們可以一起揍得他腦袋開花。”
魔王大人似乎還是傷心地抿了抿嘴角。
原來和雙胞胎兄弟打架輸了這麽委屈呀!陸絢無奈地給男人吹了吹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可當晚,伊撒還是發起了高燒,渙散的意識僅僅依靠陸絢的安慰才勉強支撐。
小屋內,桌上油燈綻放著溫暖的光芒。
夏奈爾躲在門口,不住地往裡探頭,它的背簍中睡著沒心沒肺的球球,“咕。”
陸絢對夏奈爾道:“寶寶們今天要自己睡,夏奈爾帶著弟弟去隔壁的屋子吧。”
夏奈爾乖巧地點了點頭,目光遲疑地掠過床上傷重的伊撒,扭頭跑了。
陸絢隨後用冰毛巾給伊撒進行物理降溫,他覺得伊撒眼睛上纏的布條礙事,又不敢隨意拆下,生怕伊撒一時情急激動得暈過去,隻好小心翼翼地捋順他臉頰邊的凌亂發絲。
“我一直很好奇,你遮住了眼睛,為什麽還能看見?”
伊撒嘴唇乾燥得起皮,他乏力地捕捉到陸絢的手,就這麽珍重地握著,嗓音沙啞,“因為我心裡想要見你。”
情話很動聽,陸絢許久不曾與伊撒那麽親近,他咳嗽一聲,將伊撒的手放回被窩,結果伊撒忽地抓緊,他根本抽不開了。
“我不走。”
聽陸絢這麽說,伊撒繃緊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陸絢睡上床的外側,將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今天是病號特權日,允許你和我一起睡。”他頓住偷笑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了被辱中的動靜,“好吧,小可憐,你可以一直握著我的手。”
就像當初的小骷髏那樣。伊撒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與陸絢十指相扣,直到身邊人完全睡熟,傳來均勻起伏的呼吸聲,他才深深喘1息了一口氣,強忍疼痛,另一隻手從空間袋中抽出一支印有單魔眼的黑色針筒,內裡流動的液體為奧希多拉情報所出品,能夠快速強化魔族的恢復力,只是針尖是細膩的金屬製成,和麥稈一般粗細,看起來能夠刺倒一頭猛獸,非常恐怖。
他毫不留情地將針筒扎進自己的脖頸,把裡面黑色的液體全部注射殆盡,短短片刻,他蒼白的臉色就變得紅潤,伴隨著身體機能的全面複蘇,他身上散去一陣灼熱的蒸汽,熏得原本已經熟睡的陸絢也在迷迷糊糊間推開了他的手。
伊撒重新懷抱陸絢睡下,想起在與伊澤面對面打鬥時,孿生兄弟那惡意的笑——
“路西菲爾恨不得殺了我,哥哥,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去死嗎?”
伊撒原本根本不搭理伊澤的試探,下手次次見血,可是伊澤接下來的話,亂了他的心神。
“因為你非要讓他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所以尤格薩爾大人用了一點非常的手段。”伊澤勾著嘴角,“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和我們做過交易,會不會也同樣厭惡你?”
伊撒臉色瞬間大變,“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伊澤獰笑著不答,將匕首扎進了他的心口。
不會是什麽好事,伊撒心神不寧地確定,他揉過自己酸痛的鼻梁,胸口的傷不再痛了,可是他的心還沉浸在戰敗的惱恨中,他應該當場殺死伊澤,使得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腐爛的泥土裡,但他的一時失神,讓伊澤逃出生天。
還好懷中人沒有生他的氣,伊撒小心翼翼地摟住最寶貝的妻子,充滿蓬勃生命力的兩具軀體相互偎依,夢中的陸絢還蹙著眉頭,他輕輕吻住他的眼睛道:“下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了。”
聖城談判進行的第三天,各國教廷組成的談判團與非人族聯合軍簽下了停戰協議,至此,中世界的混亂告一段落。
陸絢帶著夏萊曼重新返回大海,維持著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長途奔襲又加上連日談判,陸絢累得腳下虛浮,頭暈眼花,反倒比伊撒這個傷患還要顯得憔悴,他的肚子開始顯懷了,需要尋找一個好的醫生,可是如今陸絢這個光明法師在中世界的立場微妙,他找不到人可以全心全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