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就覺得萊奧對待原主的態度太奇怪了。
不像是喜歡,倒像是強烈的佔有欲,單純把原主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雖然烏卡郡國的男女法定結婚年齡都是十六歲,但是萊奧未免太急切了些,聽黛西說他剛滿十六歲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原主舉辦結婚儀式。
不過當時因為原主還未成年,他們的結婚儀式也就像山迪說的那樣延後過一次。
太奇怪了。
真是太奇怪了……
本來毓秀還很想不通,可是當他無意間對上萊奧的視線,注意到萊奧眼裡的緊張多於恐懼時。
刹那間,之前想不通的種種全部想通了。
原來如此——
“萊奧,你不用救我了。”毓秀開口道,“我覺得這樣很好,至少比和你結婚好。”
聞言,萊奧猛地一頓,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仿佛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毓秀嘴裡說出來的。
“秀,你在說什麽?你瘋了嗎?!”
“我很好,我也沒瘋,如果我和你結婚的話才是真的瘋了。”毓秀一邊安撫地摸了摸大章魚的腦袋一邊冷聲說,“你想怎麽擴招烏卡郡國的領土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我扯進來,更不要以為你通過你和我的這樁婚姻就能把我父親和母親的南施郡國拉入你的陣營。”
萊奧是唯一的王室繼承人,不存在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
那麽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各個國家之間爭奪領土。
如今已經過去兩百多年,烏卡郡國的城堡群依然僅靠萊爾郡國的邊界,也許烏卡郡國的王室從未打消過統一萊爾郡國的想法。
而王室中最激進且沒有之一的成員便是萊奧。
原主父親和母親統治的南施郡國是靠近略爾斯海灣的這些小國中最與世無爭的一個國家,倘若萊奧想要拉攏略南施郡國,恐怕和原主結婚只是他整個計劃中小小的一步。
當然,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所以每當別人哪怕是一隻大章魚接近毓秀時,萊奧都會如臨大敵。
事實證明,毓秀猜對了,他眼睜睜看著萊奧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黑,最後黑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秀,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萊奧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毓秀。
他目光陰沉,連旁邊的士兵都有些毛骨悚然。
還好毓秀離得遠,他隻感覺到了萊奧被戳穿內心陰謀後的惱羞成怒,他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是。”萊奧居然大方承認了,“所以我絕不允許那隻該死的大章魚把你帶走,上天注定你是我的未婚夫,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一生就和我綁定在了一起。”
說完,他高高揚起手。
炮台後面的炮手立即做好準備。
“那可能你沒聽過一句話,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毓秀有些不耐煩地說,“還有,你的廢話太多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拍了下大章魚的腦袋,“跑!”
大章魚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濃黑的墨汁宛若花灑一般地轉向那些炮手。
誰知士兵們早就準備,眼疾手快地撐傘擋住了墨汁。
下一刻,一顆顆炮/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破空氣砸到大章魚身上。
炮/彈在大章魚身上炸開花。
盡管大章魚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叫聲,可劇烈顫動的身體還是暴露了它的情緒,它把毓秀護在懷裡,用幾隻觸手將毓秀遮擋得嚴嚴實實。
“接著開炮!”萊奧趁機大喊,“對準它的腦袋,不要傷及無辜,往死裡打它!”
“是!”炮手們紛紛應道。
準備第二炮需要一些時間,這個時候就需要弓箭手頂上了。
然而弓箭手們剛上前做好準備,眼前光線卻驟然一暗,他們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就被大章魚甩來的觸手拋到了半空中。
緊接著,是弓箭手們落地的聲音。
咚——
咚咚——
沉悶又無比刺耳。
扭頭看去,只見那些弓箭手都沒了聲息。
大章魚完全被剛才的炮/彈激怒了,黑氣如潮水一般從它身體裡湧出來,淹沒了被它護在懷裡的毓秀。
如果萊奧能透過黑氣看見大章魚的身體,那他一定能發現大章魚身體的顏色紅得絢爛——猶如帶著尖刺卻綻放得最美的花朵,也猶如帶著劇毒卻生長得最豔的蝴蝶。
都說越是色彩鮮豔的生物越是危險。
海底生物也不例外。
可惜萊奧看不見也沒機會看見了。
他整片視線在瞬間被濃黑的墨汁填滿。
墨汁強勢地穿透了他手上的紙傘,仿佛有生命似的爭先恐後地爬遍了他的全身。
不光是他,還有他周圍的士兵們也沒有幸免於難。
萊奧張了張嘴。
不知怎的,他竟然想再喊一聲秀的名字。
可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很快,他再也沒了意識。
得知消息的國王和王后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時候,大章魚已經帶著毓秀走遠了,草地上只剩下幾架炮台和萊奧以及士兵們的屍體。
“萊奧!我的兒子啊!”王后傷心欲絕地撲過去,但還沒碰到萊奧的屍體,她就被身後的國王一把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