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去,發現江恩臨還坐在樹枝上,沉默地看著他。
他說:“再來兩根。”
江恩臨又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啪啪兩聲掰斷兩根樹枝扔到毓秀腳邊。
見江恩臨還要去掰樹枝,毓秀連忙喊道:“夠了夠了,這幾根夠了,不用掰了。”
江恩臨愣了兩秒,才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毓秀蹲下身打量樹枝。
這三根樹枝很適合當柴火用,就是太大了,需要劈小塊一點才行,可是他的背簍裡隻裝了一把鐮刀,根本劈不動這麽大的樹枝。
還好他順便帶了一捆繩子。
他用繩子把這三根樹枝結結實實地綁起來,憑他和費小宏兩個人應該能把它們拖回去。
毓秀剛忙完,就聽見費小宏氣喘籲籲喊他名字的聲音。
費小宏跑得哼哧哼哧直喘,明明是才下過雪的天,當他跑到毓秀面前時,硬是流了滿臉的汗水。
毓秀從褲兜裡摸出手帕,替費小宏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把手帕塞進費小宏手裡:“跑得這麽急幹什麽?慢慢來,我們又不趕時間。”
費小宏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他剛才跑得那麽厲害,臉上卻沒有一點紅,反而慘白無比。
“毓、毓秀,我們得、得趕緊回去了。”費小宏已經累得說話都結巴了,可他拽起毓秀的手就要走,“這裡、這裡很危險。”
“等等。”毓秀連忙拖住他,指了下地上捆在一起的樹枝,“我們把這個帶上,還有我的背簍沒拿!”
“這是什麽?”費小宏回頭注意到樹枝,頓時臉色大喜,“哇!你哪兒撿來這麽大根樹枝?!”
下一秒,他神情一頓,用力搖了搖頭,“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撿樹枝的時候,我們得趕緊走。”
話音未落,他又開始拽毓秀。
毓秀實在舍不得這捆樹枝,把費小宏往回一扯,直接問道:“怎麽了?”
費小宏瑟瑟發抖。
“到底怎麽了?”
本來費小宏的心跳快得幾乎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可奇怪的是,看著毓秀冷靜的表情,他居然跟著慢慢冷靜下來了。
費小宏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喘了口氣才道:“我在那邊拾柴火,轉頭看見一個人跟在我不遠處也在拾柴火,我還以為那個人是你,正要過去找你,結果又看見另一個人在另一個方向拾柴火……”
毓秀明白了。
費小宏這是又見鬼了。
“一共三個人在我周圍拾柴火,而且那三個人看身影和你一模一樣,我都快嚇死了,趕緊跑回來找你了。”說到不久前看見的畫面,費小宏仍舊心有余悸,不停拍著胸口。
毓秀往費小宏跑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看到什麽奇怪的身影。
不過他心裡很清楚,他沒看到不代表費小宏在說謊或者看錯了,可能是那些東西和江恩臨一樣時消失時出現。
這麽想著,他悄悄抬頭。
江恩臨果然又消失了,只剩下一根空空蕩蕩的樹枝。
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宛若魔鬼的爪子一般錯亂又張揚地定格在灰暗的天空中,每根樹乾都長得筆直而又粗壯,被瑩白的積雪襯托得深沉的黑色。
冬季的樹林和春季的樹林截然相反,沒有絲毫生機,看著安靜、寂寥、死氣沉沉……
來這個地方拾柴火真的很需要勇氣……
如果沒有發生剛才的事,毓秀肯定拉著費小宏就走,但轉念想到江恩臨就在附近,他似乎也沒那麽擔心了。
他問費小宏:“你撿了多少柴火?”
費小宏喪氣地轉身把背簍朝向毓秀,唉聲歎氣地說:“好像還沒裝到半背簍,那邊積雪深,很多柴火都被雪水打濕了。”
“沒事。”毓秀安慰地摸了摸費小宏的肩膀,隨即拿來自己的背簍,“把你背簍裡的柴火全部裝進我背簍裡。”
“好。”雖然費小宏不知道毓秀要做什麽,但是這兩天下來,讓他養成了聽毓秀話的習慣。
他們把一個背簍裡的柴火按得結結實實,剩下的空背簍裡隻裝著繩子和鐮刀。
“你背我這個背簍吧,我背你那個背簍,順便拖這捆樹枝。”毓秀說。
費小宏這才明白毓秀是在分配任務,他擰起眉:“這捆樹枝太重了,你拖不動,我們換一下吧,你背重的背簍,我來拖樹枝。”
毓秀這個身體比費小宏瘦弱,力氣也比費小宏小,因此他計劃讓費小宏拖樹枝,只是考慮到費小宏來回跑了那麽遠的距離,想讓費小宏休息一會兒,就只有他先上陣了。
反正兩個人輪著來,應該能把這捆樹枝拖回去。
費小宏和毓秀爭了幾句,見毓秀態度堅決,隻好作罷。
而且他實在累得很,一路跑得太激烈了,直到這會兒,他的雙腿還在發麻發軟,估計也拖不動這捆樹枝。
此地不宜久留,兩個人分配好任務後,便各自乾起活來。
要拖動三根樹枝對毓秀這副小身板來說確實有些困難,好在不是完全拖不動。
加上有費小宏在旁邊搭把手,他們的速度慢是慢了些,卻也在往村子的方向走。
誰知走了一段路後,原本沉重的樹枝突然變得輕盈起來。
費小宏和毓秀有同樣的感受,又驚又喜地說了句:“毓秀,真是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麽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