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追蹤符竟被人察覺並抽離出體,這是方塵棲萬萬沒有想到的。
要知道,這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植入他人丹田的追蹤符紙,是通過他的特殊手法制作而成的。但凡符籙受到旁人一丁點靈力的探查,就立馬主動銷毀證據,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而魔君卻能在一瞬間感知到符籙的存在,他甚至還能通過符中注入的靈力反追蹤探查他的所在,這的確是太匪夷所思了。
要麽,仲墨州體內含有與他同根同源的靈力。要麽,就是他的靈力神識太過強大,強大到能在某個瞬間壓製住符籙的消失存亡。
然而,方塵棲曾經為確保自己所做的符紙萬無一失,在他師父身上做過同樣的實驗。
以師父他老人家元嬰期大圓滿之境,在探查追蹤符籙的所在時,也會觸發那一機制。在根本都還沒真的檢測到符紙的存在時,追蹤符便就瞬間消失自我銷毀了,更別提什麽還將符紙從丹田中生生取出,並反追蹤他這個符籙製作者的所在。
方塵棲怎麽看這魔君頂多也就二百出頭的樣子,他的修為就算再逆天也絕不可能超過師父他老人家的境界。
所以,出現差錯的原因其實是……第一種可能性嗎?
仲墨州體內含有與他同根同源的靈力。
還是不對呀……方塵棲的思維有些混亂了,就算魔君仲墨州與他同屬於靈狐一脈,也不可能擁有和他一模一樣的靈力。更何況,方塵棲在他身上也沒感應到任何有關同族的氣息。
此事頗為蹊蹺,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查清楚的。
方塵棲想不明白,所幸也不再鑽牛角尖了。
當前最要緊的事還是得盡快與同門相聯系上,告知他們自己所在的方位,讓師兄們來救他離開才是。
這萬一要是時間拖延久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
方塵棲想起仲墨州離開前說的那句話,頭皮就忍不住地發麻。他甩了甩頭,連忙把腦海裡浮起的不宜畫面給抖落了個乾淨。
打住!別胡思亂想地自個嚇自個!
那魔君是何品行方塵棲不知道,但若到時對方真的要對他做什麽,他誓死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
方塵棲深呼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疏導調整好表情,將心態放平後便開始掃視周圍。
他當時是被仲墨州強行帶到這裡的,且情況特殊,事情發生得有些突然。直到魔君仲墨州離開,他才堪堪拾起所有心思,靜下心來好好觀察這周邊的環境。
這裡的陳設布置都非常簡單,桌子是桌子凳子是凳子,擺放所有的家具都是中規中矩的模樣,一點都沒有魔族特有的奢侈誇張之感。寢殿很大很整潔,但或許正是因為裡面的整體色調偏冷偏暗,這偌大的寢殿竟也半點不顯得空蕩。
整個寢殿給方塵棲感受就好像是……仲墨州這個人呈現在他心裡的形象一樣。
雖然他與魔君也才不過見了一面,但……方塵棲心中緩緩升起一個恐怖的想法:這這這、這該不會就是仲墨州本人的寢宮吧?!
方塵棲心底有些慌了,他連忙爬下了床,跑到門口去開房門。手放在門把上扒拉了幾下都扒拉不開房門,稍微再使大了那麽一點勁,竟還觸動了無形的陣法,雙手直接被陣法給狠狠地彈了開去!
幸好靈狐一族天生機敏,方塵棲反應迅速及時撤回了雙手。
“嘩”的一聲,黑色的魔氣直.射在方塵棲身後的木柱上,留下一個被黑氣侵蝕的深深烙印。
方塵棲猛地回過頭去,看到木柱上凹下的那一塊痕跡,眼角都不自覺地放大了一倍。
仲墨州這……心也太狠了吧?!竟設下這麽強勢的陣法在這裡。但凡他反應稍微慢那麽一丁點,那被黑氣侵蝕出的窟窿眼是不是就該出現在他身上了?!
方塵簡直氣到想要發笑,他究竟是何德何能,不過僅僅一面,就“迷”得魔君仲墨州用如此強硬的手段,把他擄回魔窟“金屋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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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仲墨州再次出現時,方塵棲因心有所感,瞬時睜開了雙眼。他沉默地看著那寢殿大門緩緩打開,泄露出一絲久違的燭光照火。
魔君仲墨州不徐不急地走向他,身後跟隨著一群魔族婢女,她們端著菜肴一一盛上了桌,而後又低頭退下了。
方塵棲沒有開口,更沒有任何質疑與詢問。且魔君似乎也沒打算對他做什麽,只是走到桌邊自顧自坐落下來,淡淡地道了一句:“一天未進食了,不餓嗎?”
難得魔君大人還知道他被關在這裡一整天了。
修真之界,每一個入了門的修士都會先修習辟谷之術。但方塵棲與那些以凡人之身入仙門的同門師兄弟不同,他原身本為九尾靈狐,靠的是吸收日月精華與世間食物果腹,便不興於辟谷之一說法。
所以天地靈力他要吸收,凡間的大魚大肉他也會吃,不然得該餓肚子了。
此前方塵棲一個人被關在這裡,無人說話閑得無聊便獨自修煉打坐。在閉目冥想的時候,他幾乎感知不到外面的任何動靜,自然也就完全地忽略腹中饑餓感。
此時卻被魔君這麽一提點,反倒想起了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肚子餓得都快咕嚕嚕叫了。
方塵棲看著桌上所擺的那些菜肴,雖都不算什麽山珍海味,但也稱得上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