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眉頭緊蹙,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這大概是幻覺吧。
寧環看著岩壁上染血的桃花,新鮮的花枝還散發著血的腥氣。難以描述的絢麗,這些剛剛開放的花瓣生機勃勃還沒有變成暗紅色。
他剛剛看到一匹馬從山裡跑了出來,這匹馬上有韁繩並非野馬,寧環覺得蹊蹺就把馬擒住,一路帶著兩匹馬進來尋找。
沒想到還真的發現一個山洞,山洞裡的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慕錦鈺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一點血色,唇瓣也因失血過多而發白。寧環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裡一片滾燙,胸膛處還插著一支箭,露在外面的箭身折了大半,寧環也不清楚沒入身體多少。
在看到那匹馬的時候就過了兩個時辰,現在天色已經要暗了,雪越下越大已經出不去了,而且下山的時候可能會遇到饑餓的猛獸。
寧環出去找了很多乾枯的樹枝,這些樹枝雖然被雪壓到卻沒有變得很濕,他把上面的雪給震下來,用火折子點燃了一堆火。
哪怕有猛獸嗅到了味道過來也會恐懼這堆熊熊烈火。
山洞亮堂了起來,岩壁上的桃花更加鮮明。寧環碰了一捧雪過來,湊著火將雪融化成了水,濕潤的手掌貼到了慕錦鈺的唇邊。
蒼白乾裂的唇瓣被冰涼的雪水打濕。
但這壓根喂不進去,只能濕潤他的唇瓣。
山裡的雪也乾淨,眼下也不是發作少爺脾氣嫌棄東西髒的時候,寧環喝了一口新融化的雪水,之後湊到了慕錦鈺的嘴邊喂了他一口水。
喂了十幾口之後寧環終於拿出幾枚藥丸塞進了慕錦鈺的口中。
慕錦鈺身上的箭必須弄出來。寧環算了一下時間,對方大概將近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可惜現在也沒有東西可以喂慕錦鈺。
他突然想起來外面兩匹馬,慕錦鈺傷成了這樣出去的時候也無法騎馬了。
寧環殺掉了一隻。他本想忍著惡心喂慕錦鈺一些馬血,可這個實在忍不了,寧環擔心自己會吐出來。最後寧環撕了自己一片柔軟的棉布裡衣,棉布比絲綢吸水一些,裡衣用雪水打濕稍微清潔了一下,最後吸了溫熱的馬血,將慕錦鈺放平後把布料上飽蘸的血液滴進去。
養尊處優那麽多年,寧環壓根不用親自動手處置什麽東西,突然就親手殺了一個龐大的活物,嗅到如此濃烈的血腥氣,他也一陣一陣的眩暈惡心。
寧環手上都是鮮血,喂了慕錦鈺三次之後,對方有了力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寧環松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
慕錦鈺做夢夢到寧環親口喂他喝水,唇瓣都貼到了他的嘴上,醒來卻發現寧環是擰了染血的棉布喂自己喝血。
他也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中箭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抬手握住了寧環的手腕。
略有些溫涼的手感,寧環是真實存在的。
第28章 28獨發晉江文學城
慕錦鈺聲音略有些沙啞:“寧環,你怎麽在這裡?”
寧環無奈的笑了笑:“自然是不放心太子殿下。”
“孤殺了王均這個奸細,卻沒有想到後勤出了事故。”
濃鬱的血腥氣四下彌漫,寧環本來愛乾淨,他不喜歡這樣的氣息,一刻也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下去。
山洞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被寒風吹進來的雪花在炙熱的火光之下融化成了雪水,洞口前也一片潮濕的痕跡。
寧環把染血的棉布扔到了雪地裡,他捧了雪去擦髒汙的手指。十根手指全部都沾滿了血汙,冰冷雪花揉搓之後地上便是暗紅的雪,他指尖恢復瑩白,雖然衣袍上大片的血跡沒有辦法除去,至少現在看起來不像是剛殺過人的樣子了。
衣袍因寒風灌入而鼓起,身體也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寧環又捧了細雪進來,喂了慕錦鈺一些雪水衝淡口腔裡的血腥氣後,寧環從袖中拿出絲帕給他擦了擦臉:“這次是怎麽回事?”
寧環的手方才捧了雪後一直都是冰冷的,指尖略過慕錦鈺面頰的時候,他也感到了寧環身上的寒氣。
慕錦鈺道:“薑州調來的兵馬都是老殘士兵,哪怕人數比楓丹多,提前設下了埋伏仍舊打不過他們。”
雖然失敗的原因和話本中不同,但這個結果卻是和話本中一模一樣的。
慕錦鈺頓了一下又道:“薑州調來的士兵棉衣裡塞的不完全是棉花,大量的蘆絮混在了其中。”
蘆花雖然和棉花一樣潔白柔軟,但蘆花並不保暖。
寧環蹙眉:“蘆花價格低廉,棉花價格昂貴,兵部用蘆花代替棉花製作士兵們的棉衣,軍餉肯定是被某些人給貪汙了。太子,等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徹查此事。”
“你還不明白麽?”慕錦鈺道,“孤太子之尊,他們敢安排這樣的士兵帶著這樣的物資來支援,定然是受了某些人的指揮。不然孤如果死在戰場上,這些管事的官員都脫不了責任。”
寧環當然明白。
他垂眸道:“太子,羽翼未豐滿之前,您最好什麽都不要做,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情。你先慢慢來,先把負責後勤的官員殺掉。”
慕錦鈺目光如炬。
其實他早就忍受不了這樣的待遇了。但他只是一個太子,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這一人的重量足以將他壓死。
寧環道:“除了胸口的這處箭傷,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被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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