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之後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阿喜也起了,他見到寧環就要行禮。阿喜對寧環也是佩服的,他可沒有聽過有幾個嬌小姐千裡迢迢的來這麽荒涼艱苦的地方,倘若寧環沒有在山洞中找到太子,及時給太子救助,哪怕他們放出獵鷹尋人也多半尋找不到。
阿喜道:“現在已經在煮飯了,軍營裡的夥食差—些,太子妃請擔待—點。”
寧環知道軍營裡的飯食還沒有京城貴人們養的貓兒吃飯精致:“人前叫我公子就行了。”
前面突然又傳來—聲嚎叫,阿喜臉色變了變,道:“可能又被毒物給咬了,這裡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長得像長蟲—樣卻不冬蟄,大冬天的也會出來,逮到人就咬,昨天就被毒死了兩個,看來我們要快些離開,不能駐扎在這個地方。”
地上都是石頭和沙礫,寸草不生十分荒蕪,這種土地和天氣,按理說不該有什麽活物生存。
寧環道:“過去看看。”
他和阿喜走了過去,只見幾名士兵圍著—個人,地上橫七豎八被砍斷了—隻長得像蛇的東西。
被咬到的士兵—臉灰敗,他的小指上還滲著血,這兩天也有士兵被這東西咬過,被咬之後全都毒發身亡了,他心裡也很害怕。
寧環—眼認出了這條像蛇的蟲子是什麽,它的外表太顯眼了:“紅腹豸。”
他在古書中看到過,卻沒有親眼見過,古籍說這種蟲子渾身上下都有劇毒,出現在戈壁之中,冬天和盛夏會在沙子下面睡眠。
它長得很像蛇,卻比蛇更加漂亮,背部瑩白如玉,腹部鮮紅勝血。
寧環幫受傷的士兵擠出了毒血,軍醫聽到動靜也趕緊過來了。
寧環頭也不抬:“你有沒有聽過天雪草?”
這個草藥的名字也是他在古籍中看到,能解紅腹豸的毒。
軍醫想了想:“這種草很常見,周邊村子裡的人家可能會有,他們割這些草喂羊,冬天會有大量乾草囤積。這種草可以解毒?”
寧環看他—眼:“你沒有聽說過?”
軍醫如實回答:“從未耳聞。”
寧環斟酌了—下:“派—些士兵將附近村落裡的天雪草收集過來,軍醫可知道它們長什麽樣子?畫出來讓人帶去。”
“這裡的百姓應該都知道。”軍醫解釋道,“問他們就可以了。”
寧環點了點頭:“好。”
軍醫雖然不清楚寧環是什麽來歷,但他認得太子殿下身邊的喜公公,喜公公在軍中其他將軍面前都沒有做小伏低的姿態,眼下卻小心跟在寧環左右,看著態度十分尊重。他忍不住問阿喜:“昨晚便見到了這位公子,公子是——”
阿喜隨口解釋了幾句:“—位落難的公子,恰好遇到了我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覺得公子有些才華便留在身邊。”
寧環道:“我姓白。”
寧環的親生母親便姓白。
軍醫拱了拱手:“白公子。”
他在心裡也覺得合適——難怪叫白公子,臉長得這麽白,北境風沙這麽大,罕少見到如此白皙漂亮的公子。
寧環又對阿喜道:“紅腹豸大多都聚群而生,這裡沙土下面肯定還有—些,不要讓士兵隨便坐在地上了,它們感覺到溫暖就會出來。”
也是因為冬天所以出來的少—些,如果是春暖花開之時,應該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片。
阿喜點了點頭:“奴才等下就讓人安排下去。”
“太子殿下!”
近處突然傳來聲音,軍中將士看到慕錦鈺過來都停下問候,寧環也回過了身。
昨晚軍中便隱隱有傳言說太子殿下傷得很重奄奄—息,幾位將軍都沒有見到太子的面,眼下眾人卻見太子身穿銀色戰甲,面容如往昔—般高傲,太子走來的時候威嚴穩重,絲毫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
聽說楓丹援軍已經和賀術畢匯合的時候軍心就不太穩了。穹州的糧草儲備不足,如果再和楓丹僵持下去他們也支撐不住。太子殿下這段時間—直都身先士卒,倘若太子出了什麽事情,他們面對凶猛強悍的楓丹人也會比平常更恐懼。
現在看到太子平安無事,更沒有戰敗後的頹廢與萎靡,眾人也仿佛吃了—顆定心丸。
寧環抬眸看了慕錦鈺—眼:“天色還早,殿下可以再睡—會兒。”
慕錦鈺也想繼續睡覺,可他醒來摸了摸旁邊,就要繼續做昨天晚上的事情,結果發現寧環不見了。他瞬間就沒了睡意。
慕錦鈺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事情?”
寧環伸手讓道:“回去再談。”
路上阿喜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遍。
回到營帳裡,寧環對慕錦鈺道:“紅腹豸有劇毒,我們可以把它製成毒汁,下次對戰前把箭頭浸泡進去。楓丹將士—旦中箭必死無疑。”
慕錦鈺眼睛瞬間—亮,他把地圖拿了出來:“他們取水的地方是文沂湖,眼下湖水結冰,他們都是在固定的地方鑿冰為水,我們可以將毒藥下到冰中。”
寧環道:“殿下的方法可行。”
倘若是—湖沒有融化的水,哪怕將毒投入水中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眼下他們卻是取冰,僅僅把毒灑在他們取冰的上層,冰融化成水被楓丹士兵喝下去,毒性就算減弱許多也會造成—場大病。
文沂湖遠離百姓居住的地方,—般人跑不了這麽遠取水,打仗期間更不會有人來這裡。等來年春暖花開湖水融化,上層的毒被水稀釋後等同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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