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環繼續去吃燕窩,慕錦鈺坐在旁邊看著他。
其實他過來是有原因的,看到寧環之後,慕錦鈺卻忘了自己是為什麽過來。
寧環動作優雅,吃相也很斯文,長發松松的用一根豆綠色的帶子捆綁著,身上也穿著豆綠色的衫子,他膚色本就白,豆綠清新淡雅,襯得他白如新雪,如冰雪堆砌一般。
慕錦鈺道:“你就是天天吃這個,所以才長這麽白?”
寧環頓了頓,眯眼琢磨慕錦鈺是不是在調戲自己。
在暈黃燈中細細去看,慕錦鈺皮相確實是好,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翹,鼻梁挺拔如山峰,涼薄的唇瓣微抿,看著像認真發問,不像起了色心。
“不是。”
慕錦鈺敲了敲桌子:“燕窩要涼了。”
寧環已經吃不下,等疊青收拾拿走之後,他才道:“太子殿下過來,是因為身上的傷勢?”
慕錦鈺終於想起了原因:“傷口潰爛了,要上什麽藥?”
比昨天潰爛得更加嚴重,甚至有血滲出來,疼痛牽連心臟。
寧環道:“太子放心的話,我今天給你施針後再上藥。”
慕錦鈺詫異的挑了挑眉:“你會施針?”
“頭一次。”寧環從前的確沒有經驗,他隻常常看太醫施針,自己在草人上試過,“應該死不了,放心,我天資聰穎。”
慕錦鈺差點吐血,寧環還真好意思說。
傷口潰爛後格外猙獰,而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腥味兒。慕錦鈺自己看了都覺得嫌棄,不知道為什麽,他不願意讓寧環看見。
“那就別了,孤不放心。”慕錦鈺道,“把藥給孤。”
寧環道:“傷口需要清潔,你會清潔?”
“我用水洗洗。”
寧環從匣子裡拿了藥給他:“用藥湯擦洗,擦淨再上藥。”
手中握著溫潤的藥瓶,慕錦鈺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寧環是自己的太子妃,就算他看到之後嫌棄自己,也是自己的太子妃。
今晚兩人還要一起睡覺。如果寧環真的敢嫌棄——
慕錦鈺眸中閃過一絲陰暗。
他把藥瓶又推了回去:“算了,你來,孤不會。”
寧環腳上踩著一雙軟底的鞋子,起身時幽香淡淡,室內燃的安神香是暖的,他身上檀香與蓮花混合的氣息卻是冷的。
慕錦鈺嗅了嗅空氣中的冷香,聽到寧環讓丫鬟燒藥湯去了。
寧環取了針,這副針是嶄新的,與藥材一起買來還沒有用過,小鍋在爐上煮了沸水煮一煮,擦乾淨之後,慕錦鈺上衣已經脫去了。
他後背肌肉單薄且流暢,寧環施針手法並不嫻熟,慕錦鈺感覺到了疼痛,卻沒有吭聲。施針之後,慕錦鈺身上出了些汗。
疊青把一盆湯藥送來了,雪白的帕子放在托盤上,寧環點點頭讓她退下。
他把帕子放在漆黑湯藥中打濕,再用濕潤的帕子去擦慕錦鈺的胸膛。
傷口露了肉,被擦到之後火辣辣的疼痛,這疼痛似乎牽著心臟,讓人難以忍耐。膿液與血跡被擦乾淨,慕錦鈺若有所思的看著寧環。
寧環有張淡白梨花面,卻不媚不嬌,眼睫毛的長度讓人驚歎,他長發攏在身後,耳垂是圓潤的一點。
寧環道:“疼就喊出來。”
慕錦鈺一聲不吭。
他在一兩年前也很威風,身體強壯武功高強,徒手能打死黑熊。現在病弱了很多,再也沒有從前的風采。
濕潤的帕子擦過塊塊分明的腹肌,傷口處的膿液被帶走,寧環小指不經意略過他的身體,慕錦鈺突然一僵。
傷口處理得乾乾淨淨,寧環把秘製的金瘡藥撒在了他的傷患處,聲音略有些清冷:“今天疼一晚上,明天就不疼了。”
慕錦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雖然身為太子,慕錦鈺一點兒也不養尊處優,手上有握筆和騎射留下的薄繭。
薄繭摩擦剮蹭過寧環細瘦的手腕,慕錦鈺感受到了此處細膩,整個人酥酥麻麻飄了起來,愉悅感從心臟遍布全身。
寧環皺眉:“你疼?”
慕錦鈺“嗯”了一聲,聲音略沙啞:“有點。”
他握著寧環的手腕不肯松開,寧環掙了一下:“就差一點,忍忍。”
慕錦鈺比寧環高大很多,他雖形銷骨立,仍舊可以壓製得住寧環消瘦身軀。
寧環使不上力氣,手腕讓慕錦鈺握了片刻才被松開。
他將藥上完後,用熱帕子擦乾淨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乾淨,玉指上不留任何髒汙:“殿下,將衣服穿上吧。”
慕錦鈺穿上了衣服。
他道:“孤今晚不睡這裡了,還有一些公務要回去處理。”
寧環點了點頭:“好。”
等慕錦鈺離開,寧環在燈下翻看了幾頁書,早早回去睡了。
慕錦鈺心有疑惑。
剛剛他看到寧環耳垂處沒有耳洞。但他第一次與寧環見面的時候,她耳垂上分明戴著一對碩大的東珠,當時寧環還得意洋洋的炫耀,說這對耳環是睿王送她的。
他敢肯定,現在的寧環不是過去那個寧環。
幾名暗衛跪在慕錦鈺的面前,這些人都是慕錦鈺前些年培養的。身為太子,他如果真的是一個草包廢物,哪怕有皇后一族護著他,他也活不到今天。
慕錦鈺摩挲著手上的一枚扳指,臉色陰鬱,雙眸裡更是濃鬱的殺氣。他天生性情暴戾,不信任任何一個人,甚至不相信他自己——因為他自己隨時可能發瘋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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