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被寧環抓了一晚上,上面似乎也沾染了寧環身上的香味兒,慕錦鈺聞了聞自己的手指,蓮花香氣伴著淡淡的檀香,久久不散,這個味道很好聞。
聞著聞著他便出神,出神了片刻之後,慕錦鈺又像被雷打了一樣,覺得自己舉動實在不堪。
不過,在遇見寧環之後,慕錦鈺幾乎是天天被雷打,他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搖了搖床邊的鈴,疊青立刻麻利的端水進來了,慕錦鈺看了疊青一眼:“讓阿喜過來伺候孤。”
慕錦鈺換了衣服正打算出去時,寧環才伸著懶腰坐了起來,哪怕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寧環剛睡醒的樣子很好看。
天色大亮,外面一片銀白,梨樹的枝丫上也落了雪,有的鈴鐺被雪壓到了。阿喜昨天睡得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忍不住道:“一覺醒來就看到樹上掛滿了這個,挺好看的。別人都說太子妃心靈手巧,應該是太子妃弄的。”
慕錦鈺也覺得好看,這可是寧環昨天踩著他上樹掛的。寧環說他自己不重,實際上也不輕,寧環長得就比其他姑娘高一頭。
昨天在燈下未曾看清,現在走進了一些,慕錦鈺抬頭去看福簽上的字,筆墨橫姿,綿裡裹鐵如渴鹿奔泉,京城裡的閨秀一般心思細膩,寫不出這樣灑脫的字跡。
慕錦鈺道:“你說這上面的字和唐瓊的字比起來,哪個更妙一些?”
唐瓊是去年新科狀元,本朝有名的才子,一手狂放的草書更是得到了皇帝的誇讚。
阿喜也不懂這些,他認字,但他認不得這麽草的字,也看不出好不好,便硬著頭皮尬誇:“這個吧……”
這個據說是太子妃寫的,就拍一拍馬屁。
慕錦鈺看他一眼:“你倒是有幾分眼光。”
寧環寫得這麽草,慕錦鈺勉強辨認出來,連蒙帶猜也把福簽上的都弄懂了。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他默讀了一遍。
眼下慕錦鈺疑惑的地方還有很多,但他沒有說出來。
用膳的時候,寧環掐算掐算時間,今年應該還有一件事情等著慕錦鈺。
慕錦鈺也算命苦,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成日咳得都快把肺咳出來了,皇帝一幫人仍舊處心積慮的準備算計他。
無論如何,哪怕是為了他的睡眠著想,也要將慕錦鈺身上的病給治了。
寧環道:“哪位太醫的針灸不錯,你也比較信任?”
慕錦鈺隨口道:“趙儀吧。”
寧環對阿喜道:“等下把趙太醫請來。”
早上煮的粥不錯,慕錦鈺一口氣喝了兩碗,他也沒有把寧環的話放在心上,吃飽之後就回自己的住處去了。
兩個時辰後,慕錦鈺又餓了,他想再去寧環這裡蹭一些吃的,轉頭看到阿喜正帶著趙太醫去梨雪堂。
慕錦鈺最討厭宮裡這群太醫。
他五六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幾乎喝了整整一年的藥,那個時候年齡小,皇后都是讓嬤嬤直接灌他,這也導致了慕錦鈺後來不願意找太醫看病。
趙太醫也惴惴不安的。太子突然請他,他不敢不來,但他打心眼裡不願來。整個宮裡都知道太子諱疾忌醫,趙太醫擅長針灸,太子如此暴戾,趙太醫隻擔心針還沒有扎到太子的身上,太子直接扎他一身。
阿喜說是太子妃請,趙太醫小心翼翼的進去,行了個禮低頭站在一邊,上方傳來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趙太醫坐下吧,不必拘謹。”
這道聲音實在好聽,趙太醫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曾經他去寧府給夫人看病,也見過寧家這位三小姐。當時沒太過想法,眼下看見了,居然覺得對方漂亮得難以去形容。
這位簡直冰雪做的容貌、雲彩做的衣服。房間裡溫暖如春,太子妃眸中淬著冷意,懶散坐在榻上,一張雪白的絨毯子蓋在下身,上身穿著雪白的窄袖對襟短衫,雪青色的絲線穿插著織成雲紋,雲紋隱隱約約,要仔細去看才能看出來。
矜貴又端肅,雖然生得過美,衣著裝扮也精致,卻沒有半分柔媚之氣,反倒讓人想起昨晚下的一場雪。
“奉茶。”寧環淡淡的道。
疊青很少接待外客,寧環提醒之後她才想起這一出,趕緊給趙太醫倒了茶水。
趙儀道:“太子妃娘娘身體不舒服?”
“是太子殿下。”寧環道,“他舊傷在身,太醫院應該知道。太子這幾個月纏綿病榻,身體未見好轉。”
趙儀是清楚的。
但太子為尊他們為卑,太子不願看病不願吃藥,他們也沒有辦法。
趙儀聽說定遠侯三小姐在出嫁之前就和太子產生了矛盾,如今寧環請他過來,怕是借著看病來修補和太子的關系。
趙儀沉吟了一下:“太子殿下諱疾忌醫,若您未得太子允許,貿然讓臣為他醫治,只怕——”
寧環對阿喜道:“去把太子殿下請來。”
阿喜道:“是。”
趙儀也喝了一口茶,濃鬱的酥酪味道,喝起來暖洋洋的,大冬天喝一碗格外舒服。
這是寧環製的酥煎茶,這邊京城少見。
寧環淡淡的道:“為了給太子殿下治病,本宮這些天查了不少典籍,找了一些秘方。等下我告訴你扎哪些穴道,你按著我的說法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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