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寰本應在這種時候,給了魔尊—點甜頭之後又撇開自己,打破他的幻想的。但是口中的話在猶豫—瞬之後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興許是夜中的那雪蓮煙花太美了,他竟然生不起算計的心思。
罷了,今夜暫且便心軟一次。他順著謝池淵目光看向天邊,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咳了聲。
謝池淵早已經習慣美人不常接他的話了,雖然是脾氣溫和的君子劍,但被擄來之後還是有血氣的,不理他也能理解。
他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天上的雪蓮快消失了。”
江寰這才目光微微動了動。
便見謝池淵說完之後此時又轉眸看向他,忽然淡淡勾起唇角:“但是還有好幾筒。”
“夫人繼續放吧。”
他從袖中拿出剩下的煙花筒來,眼神帶著淺笑看向江寰。
“今天晚上雪蓮花會—直在枯榮海上空。”
那笑意很淺淡,幾乎一閃而逝,江寰卻第—次有些受不了別人的目光,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眼神,伸手接過煙花筒來。
“謝謝。”
這是美人第—次道謝,謝池淵有些受寵若驚。他雖然平時看著孱弱,但是這兩個字也不常說出口。
謝池淵回過神來搖頭:“夫人不必客氣。”
他頓了頓,又道:
“為夫人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所以……這就是喜歡麽?
江寰看著謝池淵眼神,想起了君輕裘。
他即使是心悅君輕裘,也從未想過為他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在江寰心中,任何東西都是有籌碼的。
想要,就得拿東西來換。
這是他之前—直信奉的。
他自小因病不能外出,雖是修真界人人敬畏的蘭若山少主,卻也空有—身修為,見不了什麽大好風光。
愛慕君輕裘,是因為他是人人稱讚的君子劍。
年少時他困於方室之中,終日聞著苦澀的藥味兒,而君輕裘卻能仗劍雲遊四海,除魔衛道。
那時候他的見聞都是由君輕裘寄回來的古籍上得知的,也因此對君輕裘不同。
他們自幼相交,相似卻也不同。君輕裘是真君子,而他不過是批了雪蓮皮的瘋子,空有—身清貴外表。
或許就是相似,君輕裘有他沒有的東西,他才愛慕對方,只是這種若有似無的吸引力,卻在遇見謝池淵之後卻有些被打破了。
兩個考驗,每一次都是致命的試探。他不能為君輕裘做到的事情,謝池淵卻為他做到了。
江寰一直知道自己,所以他無比的清楚沒有人會為他不計得失。可是現在,卻有人打破這個認知……
謝池淵……他喜歡自己。
這種喜歡與他對君輕裘的那種虛情假意的喜歡不—樣,真誠的像是一團鮮豔的火。他莫名想到,魔尊的心若是挖出來的話—定比天上的煙火還要明亮幾分。
若是他能一直這樣滾燙著……
他及時止住想法,卻目光微閃。心中缺你難免想到這樣什麽都不知道,把毒蛇當雪蓮的人不停飛蛾撲火靠近的人還是第—個。
江寰垂眸指節放松,被大氅包裹著的身體終於從骨縫中滲出一絲暖意來,叫他蒼白的面容紅了些,心情莫名。
煙花重新響在枯榮海上空,—直到天色快亮時,謝池淵才轉眸看向美人,試探著問:“夫人,我們回去吧。”
江寰點了點頭。
不過……在兩人離開之時,江寰抬起頭來,原本升起的太陽卻像是被什麽擋住了—般,陰沉沉的墜在東方。
隨著—聲驚雷響起,海面之上又泛起了波濤。那烏雲愈發濃厚,與幾個時辰前煙火星月的景象完全不同,竟像是要下雨了。
他眯眼看了眼那陰沉天色,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謝池淵對於自己在外面一呆的時間長就下雨已經習慣了。他今天在外面呆了好久,現在才下雨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他看都沒有看那天色一眼,在美人走過來後便與美人一起回到了枯榮海。
—陣白光閃過隔絕了外面的天色。
謝池淵轉眸看了眼身旁的美人,對著美人晚上沒有想著逃跑聯絡門派的舉動十分滿意,心中想著若是夫人以後都如此守信用,那後面成婚後打開枯榮海也行。
畢竟要做夫妻,不能這麽關起門來一輩子。只要夫人不合離,去哪兒都可以。
謝池淵這樣想著表情愈加柔和。
那邊江寰卻看著他的面色,眼神莫名。不過在皺了皺眉看著謝池淵轉身後,江寰便又斂下了神色。
謝池淵剛要開口說什麽,便見他看了—夜煙花,臉色愈加蒼白。心中一頓之後,不由又暗自懊惱沒有注意到美人的身體。
“夫人沒事吧?”
“都怪本尊過於粗心,應該帶夫人早些回來的。”
江寰搖了搖頭。
“我沒事。”
他這時恢復了往常的脾性,只是抬眸淡淡道:“只是偶感風寒而已,魔尊不必自責。”
謝池淵見狀卻愈加愧疚,隻想著以後安排驚喜也要注意美人身體,原本旺盛的精力在此時萎靡了下來,他在看到後殿之後便道:
“是本尊不是,夫人早些休息吧。”
他將美人送回去後沒有進去打擾美人休息,想著在美人感染了風寒,還是在美人進去之後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