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輕真真開心不起來,因為虞瑞雨告訴他黎放早就死了。
可他被黎放牽著的手是溫的。
去往神廟的路確實比早晨來時短了不少,只花了十分鍾,三人就看到了那口井。
虞瑞雨和其他兩人正圍著那口井,神色都很陰沉。
駱霄開口叫了他們一聲,跑了上去。
司輕和黎放走在後面,問:“怎麽了,到底有什麽?”
“我跟你說了啊,自己來看。”
鍾糖側了側身,給他挪了個位置出來,又說:“晚上做噩夢可別怪我。”
“……”
司輕撇了撇嘴,往前傾了傾身,看了一眼。
駱霄也探頭過來,跟他一起往下看。
不到半米的下方,一個女人被扭曲了關節,盤成了圓形,鼓鼓囊囊地塞在井裡,仰著腦袋,微張著嘴,一雙眼睛灰暗無神的瞪著他們。
“臥槽!!!!”
駱霄大叫一聲,回頭就抱住了鍾糖,嗷嗷大喊:“臥槽!臥槽啊啊啊啊啊啊!!!”
鍾糖一臉無語,把他從身上扒了下來:“行了,冷靜點!!”
弗爾希站在一邊,臉上的笑意莫名濃了好幾分。
司輕倒比他冷靜多了,上一關他見過了那麽大一個海怪和那麽多水鬼,一回生二回熟,他也有了些抗體。
只是被盤在井裡的女人的目光太直,他也有點瘮得慌。
仔細看了看,司輕覺得這女人越發眼熟了。
他沉默片刻,拿出手機來,調出相冊,看了一眼。
……女人正是他那間屋子原來的女主人。
“怎麽樣,眼熟吧,”虞瑞雨走過來說,“這確實算沒走遠啊。”
司輕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虞瑞雨是在說黎放。
在他們的那間屋子裡,虞瑞雨把那張老照片拿給黎放看的時候,黎放說的原話是“擺在這裡的照片,肯定是原來就住在這裡的人嘛,現在肯定也沒跑多遠”。
這……確實沒跑多遠。
虞瑞雨壓低的聲音幽然無比:“你的小竹馬真是博學多才,是不是去輪回的路上迷路了,跑到這裡來輪回了八世,一口孟婆湯都沒喝上,所以比先知者還先知者?”
這話說得司輕內心五味雜陳,連無奈的乾笑都笑不出來。
他撇了撇嘴,說了句“別這麽說”,低下了頭,歪了歪腦袋縮了縮目光,盡量不去看女人的眼睛,打量了下別處。
這具屍體有些違和。仔細看看,下面被盤著的軀體太鼓太胖,似乎並不屬於這個女人。
“……這個,裡面的屍體……好像不只是她一個?”
“確實不止她一個。”鍾糖站在後面說,“下面的是個男人,而且她離井口太近了,下面應該還有很多很多。”
黎放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熟練。她下面的屍體跟她身形差不多,照理說,不全弄出來,不會知道是男是女。”
“我也算經常見這種場面。”鍾糖把駱霄徹底扒開,扶了下鼻梁上快掉下來的眼鏡,道,“工作性質比較特殊。”
“警察?”
“算是吧。”
虞瑞雨盯著井裡,說:“對了對了,我們剛剛繞到神廟後面去看了一眼,看到有個灶台。”
“……那,這些就是……”
“對,八成這些就是做肉菜用的了。”虞瑞雨壓低了聲音,“不要和駱霄說,他吃了肉的。”
“……好。”
鍾糖又問:“那你們在村子裡問出來了什麽沒有,你用能力了嗎?”
“沒,但是拿到了不少情報。”司輕說,“剛想去別家問問,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他沒說他們要去村長家,感覺鍾糖要是問起為什麽去,會很麻煩。
這看起來也是個喜歡懷疑人的精明人。倒不是不好,司輕就是不喜歡別人懷疑黎放。
鍾糖沒過多問,隻道:“是嗎,問到了什麽?”
司輕和駱霄簡單把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懷疑韋玉雅就是那位神佛,她那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現在的村長,也就是老趙說的莎莎。”司輕說,“這麽一來,現在的一切都能解釋了。”
“但你這個解釋……邏輯上不通啊。”虞瑞雨道,“既然都是鬼嬰了,韋玉雅也成了鬼佛了,幹嘛不直接把村子屠掉,還費力氣把所有人喂得白胖白胖的?這不有毛病嗎。”
“不要拿邏輯解釋人類,人不是完全靠理性行動的物種。要是都這麽講邏輯講理性,世界上九成的情感衝動都會被消滅了。”鍾糖說,“愛和恨尤其這樣,八成是有什麽理由在裡面吧,這事兒和韋玉雅離不開關系是肯定的了。”
虞瑞雨看他:“你又知道了?”
鍾糖:“我是心理學家。”
黎放:“剛才不是警察?”
鍾糖目光平靜:“警隊的心理顧問。”
“……”
“你要看我的證嗎?我的證還在身上。”
“……為什麽經過一場世界末日和《怪談宿舍樓》你的證還能在身上啊,不會掉的嗎它,你拿502粘了嗎!”
“我的職業守則是命可以丟證不能丟。”鍾糖再次扶了下眼鏡,“你好像知道上一關會被很多東西追啊,你連那個怪談多到要吐的第七中學都去過?”
黎放:“……”
駱霄說:“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我看我們待會兒回村再問幾家吧,早點出這關,我已經想吐了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