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爾夫人膚白貌美得過分。她的皮膚如海一樣,白得近乎透明發光,她的眼睛也如海水一般蔚藍,如海水一般清冽。
她像一個漂亮的瓷娃娃。說來很怪,這麽遠遠一看,她竟隱隱給人一種大海的感覺。
巴薩爾夫人身穿漂亮的透紗白裙,捏著高腳杯,在微笑著和客人們舉杯,正和五個神選者們說著話。
看來,他們還沒有做完任務。
司輕這一行神選者就在一旁乖乖地等。
司輕不閑著,等候的期間,他拋出來了個問題:“很奇怪啊,就算很迷戀波塞冬,也沒必要把巴薩爾夫人叫做小人魚吧?”
“確實。”另一名神選者點點頭,說,“這種情況,說她是波塞冬的狂熱信徒就可以了,為什麽要說她是小人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幻想自己嫁給了波塞冬?因為波塞冬是海神,肯定不可能和人類在一起,所以她就把自己幻想成了小人魚,還把自己這個幻想講給了所有人聽,所以大家都認為她是小人魚?”
“別人又不傻,怎麽可能。要是這樣的話,肯定會有人笑話她做夢才對。”
“所以,小人魚應該是一個提示。”黎放緩緩道,“那個科斯特洛沒把話說全。”
司輕抬頭看向他。
這一看,他才發現黎放也在看他。
黎放的目光很平靜,就和這片海一樣平靜。
黎放的目光確實像這片海。但這片海下面,是遙遙看不到海底的、一片能溺死無數人的遙遙深海。
司輕心思一晃,突然感覺對方的雙眼裡真的和這片海一樣深沉,神秘詭異又平靜溫柔,蔚藍的光波光粼粼。
司輕忽的就心神恍惚了。
黎放卻沒他那麽多心思。他朝司輕一笑,接著說:“遊戲裡不是經常有這種戲碼嗎?尤其那種恐怖解密類的。NPC隻把話說一半,但是話裡有暗話,這種暗話細思極恐,仔細琢磨琢磨就有很大信息量。”
他一說話,司輕才回了神。
“啊……呃,嗯,對。”
司輕說:“所以小人魚意味著什麽,得好好想想。”
“好,可以慢慢想。”黎放說,“才開局第二天,不用著急。”
“……嗯。”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說不出來的怪。
有個人忍不住眼角抽搐著打斷了他們:“我說,都他媽世界末日了,是不是該著急點啊?”
明明是別人在說話,黎放卻朝著司輕笑了聲:“倒也是,是該著急點比較好。但是也不能太著急,太急躁會影響思考能力。”
說完這話,黎放就側頭看向了別人。這麽一看,他臉上的輕蔑之意又控制不住地飛出來了,和看司輕時兩個樣,連說話的聲音都驟然冷了七八十度下來,跟座冰山似的恐怖。
他說:“那昨天那條線索,你們有誰明白了嗎?那道填空題。”
“……沒有。”
“我也……”
“俺也一樣……”
“誰讓你著急。”黎放冷言冷語。
“……”
眾人蔫了。
司輕默了默,說:“對不起,我也沒明白。”
黎放立刻轉頭向他微笑如晴陽:“沒什麽啊,我也沒明白,那個確實很難嘛。”
司輕:“……是嗎。”
黎放:“是啊是啊,那個題簡直腦子有病。”
其他人:“……………………”
草????
接著,司輕黎放就再次開始旁若無人地攀談。
話雖如此,其實大部分都是黎放自己一個人在說,也不知道他怎麽了,就跟突然被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一會兒說波塞冬號一會兒說科斯特洛夫人一會兒說小人魚,自己一個和司輕嘮叨個沒完。
司輕在旁邊嗯嗯啊啊地點頭應聲,以示自己在聽。
神選者之中的一個人終於忍不住了,往同伴身邊湊了湊,歪腦袋過去,低聲說:“我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有沒有毛病不知道,”他的同伴一臉無語,“但我知道這逼絕對喜歡那個魔術師。”
他們說話間,魔術師的表情依然風輕雲淡,也不知他有沒有察覺到黎放獨獨對他表情放晴。
魔術師司輕當然察覺到了。黎放這麽明顯,他一個魔術師,如果這都察覺不到,那趁早辭職別幹了算了。
司輕有些不解。
他和黎放普通同學,兩人非親非故沒有故事,在整個學生時代就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有時候路上走著走著撞見了也不會打招呼,怎麽黎放對他就這麽……那個呢?
是因為現在世界末日,末日的重壓讓這種相識變成了惺惺相惜,所以黎放才對他這麽特殊對待?
大概是這個原因。
司輕無奈又好笑,很耐心地聽著黎放說些廢話。盡管他是在說和遊戲有關的事,但基本上全是在說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他說自己聽到船員說哪句話的時候很無語,他說那個血瓶子估計把指頭扎穿了也滴不了那麽一瓶。那血瓶子雖然小,但是能裝的血可不少,可不能小看一個小瓶子的容量。
他沒說自己痛,但是話裡話外他都給司輕一種他在說“扎得好痛”的感覺。
對,說得就好像他扎過一樣。
“我覺得啊,”黎放突然說,“就不要往血瓶子裡滴血了。今晚上的宴會,估計不會順利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