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司輕說,“我就是在想,你在伊甸園到底能看到什麽。”
黎放歪了歪頭:“什麽能看到什麽,跟你一樣啊,大天使。”
“哪位大天使?”
黎放對答如流:“拉斐爾。”
“不是聖德芬嗎?”
“不是。”
“為什麽不是聖德芬?如果我們是同期的隊友,你的能力不也該是聖德芬給你的嗎?”
“我可沒說過我們是同期的隊友。”黎放說,“我們的第一關不同,司輕。”
司輕話語一頓。
黎放說得輕描淡寫。說完這一句,他眯起眼睛笑了。
司輕無言了。
一時間,兩人之間空有風聲遊走,草木輕晃,一片寂寥之聲。
“……黎放,”司輕輕輕叫他,“你到底對這個遊戲……了解多少?你在這裡呆多久了?”
黎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告訴了他:“很久。”
說完,兩人再次沉默了下來。
似乎是覺得“很久”這單單兩個字未免太過單薄,黎放垂了垂眸,補充了一句:“等你這個問題也很久了。”
司輕一哽,心頭猛然一跳,身上沒來由地隱隱作痛。
入耳的風聲沒來由地大了許多,伴著劇烈的心跳聲不安地咚咚作響。
一道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嘿——找到啦——”
司輕一頓,循聲望去。
克羅斯在招呼神選者們過去,喊著他已經找到了村長。
村長家在村子最裡面,找到她的是克羅斯和虞瑞雨。
沒錯,“她”。
村長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她梳著高馬尾,唇紅齒白長得很可愛,穿著白色短袖和短褲,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打扮特別居家,看起來大概二十出頭。
這樣的漂亮妹妹很顯然不太符合“村長”這個詞的定義。
駱霄訕訕開口確認:“你……是村長?”
姑娘笑了,聲音如銀鈴一般好聽。
她說:“是也不是吧,村長是我爸爸啦。他前幾年腿腳壞了,現在躺在床上,平時沒法動,就在屋子裡看看電視報紙曬曬太陽。我媽媽前兩年去世了,所以我就暫時代替他打理一下這個村子。”
“不過如你們所見,這村子也沒什麽好打理的,我也沒必要做些什麽。你們呢?你們怎麽會來這裡?旅遊嗎?”
神選者們隨口回應:“算,算是吧。”
“這樣啊,也虧你們能旅遊到這裡來。”姑娘說,“我可以留你們一晚,不過我們村子比較落後,你們不要嫌棄就好。”
“不嫌棄,能住就行。”
姑娘笑了兩聲。
“那這邊走吧,各位兩人一個房間,可以吧?”
*
這個村子的房子已經不是單單一個“落後”就能形容的了。
司輕眼瞅著兩隻老鼠吱吱兩聲,鑽角落裡去了。
他一偏頭,一隻蜘蛛順著牆往上爬,頂頭的牆角就是它織的一張大網。
屋子裡一股發霉的濕臭味道。
姑娘走到屋子正中央的位置,伸出手,摸著黑四處一探,抓到了燈的開關線。
她抓住燈線,往下一扥。
燈忽閃了兩下,吐出了昏黃的光。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陋,一張床一個大鏡子,還有一個支著鐵製水盆的鐵架子,架子旁邊擺著使用過度只剩了個薄片的皂片。
這就是這間屋子的一切了。
司輕心裡一涼。
完了,沒有充電口,手機得超級省電模式了。
姑娘開了口:“這屋子就一張床,你們將就一下。衣櫥裡還有被褥,你們打地鋪或者一張床上擠一擠都行。要水的話得去村那頭打水,那邊有口井。”
姑娘又囑咐了他們好幾句,比如晚上睡覺關好門窗,茅廁在屋外頭的院子裡。
“這屋子原來是村裡人住著的,不過這家人嫌棄這村子太窮,就跑去城裡了。這塊荒廢好久了,你們湊合住吧,是你們兩個要住這裡嗎?”
司輕和黎放肯定是要住一起的。
司輕說:“對,我們兩個。”
“那好,晚點我給你們送飯來。”
說完,姑娘關上門走了,領著其他神選者去其他屋子找地方住了。
黎放脫下外套,開了衣櫥,隨便往裡一扔,轉身躺到床上。
床板吱呀一聲。
黎放躺在床上放空了自己,長歎了一聲,問道:“怎麽辦?打地鋪還是一起睡?我可以睡地鋪。”
“這屋有老鼠,還有蜘蛛,算了吧,咱倆湊合湊合擠一擠。”司輕走過來按了按床板,說,“就是這東西好像沒那麽堅強,不知道撐不撐得住咱倆。”
“撐得住的吧,這玩意兒還挺結實的。”
“那就一起擠擠唄。”
司輕一邊說一邊望向四周,說:“不過這地方真有夠破的。”
他抬頭看頭上。頭頂上的天花板不知是因為雨水泡過還是純粹太久沒人居住,已經發霉了一大片。
跟鬼屋似的。
司輕幽幽道:“總感覺睡這地方不能有好事發生。”
黎放:“這也不是個什麽好遊戲。”
黎放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兩個人再一次互相沉默了很久。
外面突然開始下雨。醞釀了許久的厚烏雲終於等來了用武之地,雨點劈裡啪啦地往下砸。這屋子的防水措施做的是真的不好,不知哪個角落開始往下滲雨,滴滴答答地往下十分規律地砸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