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輕心中冷笑,表面乾笑:“哈哈。”
信你個鬼啊。
黎放回頭一笑,接著往前走。
司輕收起了笑意。
從樹葉縫隙間投下來的光影投在黎放身上,隨著他前行的腳步不停變換。
司輕仍然無法理解現在的一切。
黎放是他從小到大的同學,可如今在這遊戲裡碰到,他身上卻到處都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巨大違和感。
黎放到底為什麽對這裡這麽清楚,又為什麽對此事的態度會這麽曖昧不清?
既不像想瞞著司輕,又不像想告訴司輕。
他到底想幹什麽?
司輕看不透,也無法理解,隻好就這麽跟在他後面走。
又往前走了好久後,眼前突然就開闊了起來。
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條小溪,小溪對面是一個大樹,這樹巨高無比,也很粗壯,中央有個樹洞,裡面烏漆漆的一片黑,什麽都看不清。
而大樹周圍,只有寥寥無幾幾棵細樹,與林子裡的其他地方比起來,這裡未免有些太空曠。
“就是這兒啊?”司輕看向黎放,“聽仙曲兒?”
“我怎麽知道,什麽仙曲兒,我說過那話嗎?”黎放朝他一笑,“總而言之,進去看看吧。”
黎放轉頭就往裡走去。
司輕對著他的背影眼角抽搐。
神選者不是傻子,伊妮德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她往司輕身邊湊了湊,小聲說:“他怎麽回事呀,你們認識吧?”
“認識,我倆同學好多年。”司輕說,“但我也看不懂他。”
伊妮德說:“他怪怪的。”
“先跟著走吧,”司輕說,“他不會害人。”
“……你確定?”
司輕抬腳就走:“確定,他小時候蟑螂都不敢踩。”
伊妮德:“……”
兩人跟了上去,走進了樹洞。
黎放早走過來了,就在樹洞門口一手拿桶一手插兜等著他們。
司輕往裡探頭一瞅。
樹洞通往下面,泥土上有突出來的樹根做陡峭的台階,路有點不好走。
黎放說:“我先下去,你們跟上。”
兩人應聲說好。
黎放轉頭一跳跳了下去,他也不正正經經走路,擦著牆就滑了下去。
司輕沉默。這個玩法非常高難度,魔術師身手不錯,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伊妮德一個女孩子肯定做不來這個,讓她一個人單獨踩著樹根老老實實走下去也不太合適。
他最後還是和伊妮德一前一後老老實實走了樹根的台階路。
順著台階往下走了大約四五米,兩人到了平地上。
這是個很大的地方。下面倒是很空曠,進來就是一片泥土的芬芳,兩旁滿牆都是綠色的藤蔓,不知是哪兒在滴水,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司輕抬頭,入目是一個大石門,離他大概十米左右。石門上有凹進去的複雜紋路,看起來莫名莊嚴。
石門旁邊還立了一塊大石頭。那石頭是塊立起來的大石板,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黎放正半蹲在石門旁邊,摸著下巴,對著石頭思考。
表情看起來不太上心,還有些隱晦的厭煩,八成是早就知道上面的字是什麽意思了。
司輕走了過去:“寫的什麽?”
他蹲了下去。
黎放:“神曲。”
伊妮德也走了過來。聞言,她一下子想起了黎放說過的“仙曲兒”,怔在了原地。
司輕看向石板。
黎放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居然低了幾個度,像在念什麽會將所有人都困在這裡,永世不得超生的咒語。
“通過我進入無盡痛苦之城……通過我進入永世淒苦之坑。”
“通過我進入萬劫不複之人群,正以推動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我是神權神志神愛的結晶,在我之前未有永恆之創造。”
“我將與天地一同長久,我將與天地共有永恆。進入者,必將斷絕一切……”
“——希望。”
司輕轉頭看他。
黎放在對著這塊石板笑。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發寒,令他的笑意看起來都發瘋。
“什麽啊……”
伊妮德抱著雙臂,心裡有些發怵,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小聲問:“什麽……上面,真是這麽寫的?”
司輕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看向石板子:“是,真這麽寫的。”
他沒有嚇唬別人的興趣,用很平靜的聲音把上面的話念了一遍完整版:“《神曲·煉獄篇》。通過我進入無盡痛苦之城,通過我進入永世淒苦之坑。通過我進入萬劫不複之人群,正以推動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我是神權神志神愛的結晶,在我之前未有永恆之創造。我將與天地一同長久,我將與天地共有永恆。進入者,必將斷絕一切希望。”
伊妮德聽得心裡發毛:“什麽意思?”
“後面還有,你先別急。”司輕接著往下念,“傲慢,戒之在驕,負重罰之;嫉妒,戒之在妒,挖眼罰之;憤怒,戒之在怒,黑煙罰之;懶惰,戒之在惰,奔跑罰之;貪婪,戒之在貪,伏臥罰之;暴食,戒之在饈,饑餓罰之;欲望,戒之在欲,火焰罰之。”
內容太過驚悚,空氣沉寂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