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書將浴巾搭在肩上,沒有遮掩,大敞著領子走了出去,看到了在樓下和黑糖玩成一團的白糖,他開口:“白糖,家裡有抗過敏的藥物嗎?”
白糖聞聲抬頭,看到蔣雲書明顯紅了一片的側臉,順著脖頸蔓延進領子底下的紅斑,不難想象衣服底下的光景有多嚇人,他嚇了一跳,微微瞪大了眼睛,“有、有的…… 您、你是過敏了嗎?”
蔣雲書皺起眉,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看白糖這反應,好像並不知道他芒果過敏的事,他決定靜觀其變:“嗯。”
“…… 為什麽會突然過敏?” 白糖把藥箱拿過來,臉側一滴冷汗滑落。
蔣雲書潮濕的發梢還在滴水,他垂著眼瞼,看起來毫不在意,一件一件地翻找起來,淡淡道:“可能是吃了芒果。”
“真、真的嗎?” 縮在袖子裡的指尖有些發抖,白糖磕磕絆絆道,“對不起,我只是……”
“沒事,” 蔣雲書找到藥箱裡的氯雷他定和爐甘石洗劑,過敏的內服和外用藥都有…… 他又看了下日期,並不是最近的,那大概率說明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白糖一眼,道,“只是輕微過敏,我先去洗手間上藥。”
小朋友還是有分寸的,沒讓他把剩下的芒果吃完。
門一關上,白糖幾乎是腿軟地跌在了沙發上,左手用力地包住不停發抖的右手,他是知道蔣雲蘇芒果過敏的,裝作毫不知情是怕打草驚蛇。
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很奇怪,太奇怪了,alpha 做出了太多出乎意料、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單止性格變化太大,白糖恍惚中總感覺蔣雲蘇好像連樣貌都有些變了,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沒錯,換了一個人。
字面意義上的,換了一個人。
會不會是真正的蔣雲蘇已經死了,這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實是一個整容成了蔣雲蘇樣貌的陌生人,像他高中看的外國小說《Before I go to sleep》一樣。
四天后,白糖正式到學校報道。
課間休息,白糖找到了時穆清,從書包裡掏出三個密封袋,裡面分別裝著幾根頭髮、4 根筷子和一把牙刷,“時校長,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第33章 “鄭如雲。”
每天擦生理鹽水,塗爐甘石洗劑,蔣雲書身上的紅疹已經快消下去了,但到了注意力分散放空的時候,例如臨睡前,他又總感覺癢得不行,連帶著睡眠質量都下降了許多。
今天是白糖去學校正式上課的第一天,他頂著眼底的青黑,將白糖送去學校後直達公司,不料,剛踏進公司大門那一刻,就被逮住了。
“蔣總蔣總!快快快快快,賀總已經等了一會了!” 許秘書怎怎唬唬地小跑過來,將手裡的文件夾塞進蔣雲書手裡。
蔣雲書曾經也挺疑惑,按原主這個暴虐無道的性格,為什麽許秘書和下屬卻都不怕他,反而還有些 “沒大沒小”,後來才知道,原主對外界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態度,脾氣隨和得很,形象好氣質佳,口碑遠近聞名,相處過的都說好。
可如此一來,每天在外界積累的壞情緒,只能釋放給家裡唯一的那個人,再者原主本來就人面獸心,白糖的處境只會越發不好過。
“來了。” 蔣雲書在心裡歎了口氣,和許秘書拉開了些許距離。
公司原本就是因原主的作品而出名的,百分之六十的客人都是慕名而來,但他實在是缺乏天賦,向外界宣布撒手不乾後,每天預約見面的人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讓他成為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蔣總,” 今天接的第一名客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 beta,“真蟄居啦?”
蔣 · 不是文化人 · 雲書愣了下,大概猜測了下意思,糊弄道:“是啊。”
beta 滿臉可惜,“行吧,那你給我推薦推薦,你底下哪個小年輕能行的。”
蔣雲書立刻抄起文件夾,娓娓道來,熟練得讓人心疼。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個,他抓緊時間掏出《現代腫瘤學》,剛翻到書簽那一頁,許秘書又來敲門了:“蔣總!接客了!”
蔣雲書不幹了,“我不是說了不見客嗎?他們要找哪個設計師直接去找。”
“沒辦法啊,” 許秘書愁苦道,“人家指名要見你!前台和我們都很難做。”
於是第二天的蔣雲書直接在家裡閉關了,本來一開始去公司學習的大部分原因就是顧及白糖。怕白糖一天到晚都戰戰兢兢的,但現在小朋友上學了,家就是他的天堂。
中午蔣雲書隨隨便便煮了點東西吃,直到第 3 次他從嘴裡拿出幾根狗毛後,他終於把視線挪到了腳邊眼巴巴望著他、瘋狂搖尾巴的黑糖。
“…… 我說你,最近是不是掉太多毛了?” 蔣雲書順手一擼,空氣中頓時漂浮起大量毛發,柳絮一樣,而黑糖的頭頂順勢禿了一小撮!
蔣雲書大驚,趕緊順了順狗頭,企圖掩蓋自己薅禿黑糖的罪行:“……”
黑糖黑溜溜的眼珠子亮亮的,不明所以地歪頭盯自己的主人:“?”
沉默了會,蔣雲書扇了扇面前的空氣,把毛都揮走,上網搜:狗掉毛,禿了怎麽辦,然後被科普到了狗在 4、5 個月的時候是有換毛期的,毛就像蒲公英一樣,需要好好呵護。
他不信邪地再薅了一把,一瞬間滿手毛,黑糖背上的一小塊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