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四天沒見過蔣雲蘇了,每天的晚飯和一件滿是信息素的衣服都只是讓護士幫忙帶進來,當然飯菜他並不認為是alpha做的,除去蔣雲蘇不可能花時間給他做飯的原因之外,還有嘗起來是完全不一樣的、很淡的味道。
話音未落,蔣雲書皺著眉果斷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把白糖抱了起來,譴責道:“腳還沒好,又亂跑。”
白糖的鼻子撞到了alpha堅硬的胸膛,他被蔣雲書放到病床上,看著alpha握起他的腳腕檢查傷口是否有裂開。
“那我就站在這說吧,” 蔣雲書退到洗手間門前,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本小紅本遞給白糖,“看。”
白糖低著頭不知所措,不知是接還是不接。
“是你的,” 蔣雲書再次往前遞了遞,溫和地說,“打開看一下。”
白糖接過來,翻開,看見上面第一行字時瞳孔一縮,愣住了。
窗外一隻不知什麽品種的鳥飛過,銜起一片枝葉。
“捐贈證書,白糖先生,感謝您為本校捐贈的 17 萬金額……” 白糖不可置信地讀出聲,喃喃道,“謹致謝忱,鳳棲omega院校。”
第15章 “我會對你負責的。”
鳳棲omega院校,是白糖的母校。
在一個alpha主宰的世界裡,他們理所當然地想從小給omega們灌輸奴性思想,人人平等的概念從老師們的嘴裡說出就會變成omega原本就是依附於alpha的存在,體育課程也從來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家務課程,教omega如何變得賢惠,如何變得更能討alpha的歡心。
於是很多結了婚的omega慘受家暴,也只會覺得自己的丈夫打得對,因為自己總有地方做錯了,alpha 管教 omega,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鳳棲omega院校,是第 2 星第 2 區唯一一所還沒有被染指的學校,社會上有所成就的omega百分之九十都是從這所院校畢業,像周朝雨。
學校裡的omega學習的內容與alpha相同,甚至更多,每周一節的思想課,不宣揚什麽思想,也沒有老師講課,就只是三百多個omega坐在大堂裡,安靜地看著投影上的一件又一件的真實事件:omega 在這個社會上的待遇。
那是他們的校長從新聞上、從雜志裡、報紙裡一點一點搜刮下來的。
例如 #omega 剮蹭alpha車輛被當街扇臉 #。
可視頻上明明是alpha突然打開車門,撞倒了 omega。
又例如 #alpha 家暴虐待omega妻子致死判刑一年三個月#
緩刑兩年。
禮堂很安靜,只有投影發出來的聲響,學生們沉默地看著屏幕上滿是鮮血的臉,主要有兩種反應,一種是咬著牙生氣,像周朝雨,拳頭握得死緊,手心鮮血淋漓;另一種是流著淚生氣,像白糖,可流下的不是眼淚,是不甘,是無力,是憤怒。
一間小小的禮堂,承載著滿腔無處而發的憤恨。
不知是誰牟足了力氣嘶吼:“都給我努力啊——”
校長背著手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氣勢洶洶的學生們,他沉著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禮堂:“散會!”
鳳棲omega院校的校長,是個 alpha。校長的愛人是校長的老師,是教會校長什麽是尊重什麽是愛的一位了不起的 omega,十年前,因被其他alpha強奸自殺而亡,校長終身不娶。
然而大概從周朝雨的上一屆起,上頭就開始層層施壓,畢竟那些獨裁慣了的alpha明顯不能忍受一絲一毫違抗他們的可能。
本就是校長和愛人創辦的私立學校,學費不高,一些貧困生直接免學費,學校的運營、設施的更換、教師的工資樣樣都需要錢,這麽多年下來,校長早已一貧如洗、精疲力盡。
哪怕每一屆的學生都不約而同地集資、捐款,但也只能勉強維持。
直到現在,鳳棲omega學院佔地面積被砍了三分之二,學生不足兩百個,老師也只剩六名。
白糖拿著證書的手都在抖,這 17 萬,對於母校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這是那顆藍寶石賣掉的錢。” 蔣雲書解釋道。
白糖撫了撫證書上的校徽印章,沉默半晌,他輕聲問道:“先生,您是真的失憶了嗎?”
沒有失憶的蔣雲蘇絕對做不出這件事。
炒股虧掉幾萬塊就讓自己挨了一頓好打,那視財如命的性格,首先不可能捐贈 17 萬,再者不可能捐給鳳棲,因為蔣雲蘇是支持鳳棲被取締的那一大部分alpha之一。
如果說是花這麽大的代價僅僅隻為捉弄折磨他,就更加不可能了,因為在蔣雲蘇心裡,他不配。
“是,” 果然如周朝雨所說,白糖認為自己並沒有失憶,蔣雲書認真道,“是真的失憶了,以前的所有事我都記不得,醒了之後得知之前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我感到很憤怒也很抱歉,所以不會再對你不好了,以後都不會了。”
白糖靜靜聽著,他突然注意到,alpha 說話的語氣變了,明明是一樣的聲音,可語速和音調都在一個讓人舒服的范圍內。
這麽一大段話下來,莫名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白糖差點就要信了。
如果沒聽到那句話的話。
“謝謝您…… 先生。” 他垂下眼睫,可是哪怕失憶了,本性也不會變的。
再者,時間那麽多,總會,想起來的,然後那一天,就是他完蛋的時候。
醫生診病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醫生看著手裡的腦部 ct,說:“可能是短暫性失憶,或許很快就會記起來,又或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