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彎被抄起,視線緩慢地升高,動作溫柔又小心,好像自己是什麽珍寶,白糖垂下眼睛,雙手乖順地搭在小腹上,不敢也不想碰到抱著他的主人,白皙圓潤的腳趾微微蜷起,有些不安地亂動著。
下樓梯時,白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怕蔣雲蘇突然起興把他扔下樓去,但好在沒有,他被人穩穩地抱到了一樓,甚至沒感覺到什麽顛簸。
但這個方向…… 白糖有些慌,目的地是門口?先生要把他扔出門嗎?白糖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蔣雲書的衣角,害怕地望著alpha的下頜線,反應過來時,哀求已經脫口而出:“先生,先生別把我扔掉……”
蔣雲書一愣,在牆邊把白糖放下來,有些無奈地說:“你在想什麽?”
腳突然觸碰地面,白糖踉蹌了下趕緊單腳站穩,只見alpha又重新上了樓,搬出了一箱東西,往他這邊走。
白糖一看,頓時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眼前快速閃過被這些東西虐待折磨的慘狀,鮮紅的血、濃鬱的鐵鏽味、窒息的黑暗、掙脫不開的束縛…… 他腿軟了下,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緊緊貼著牆角,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心跳失速,呼吸急促困難,像隻臨死前受驚了的兔子。
“白糖,” 蔣雲書走到門外,一下又一下地叫著白糖的名字,溫柔又殘忍地讓白糖望過來,“白糖,看過來。”
白糖臉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緩緩蹲下縮在牆角,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湧了出來。
鐵棍砸下來的黑影,骨頭粉碎的聲音,左手手腕斷裂了地疼,他崩潰般地搖頭,不停地道歉:“嗚…… 我不要、先生我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
蔣雲書不忍,但他必須要白糖親眼看到,“白糖,沒事的,看過來。”
白糖失神地抗拒了多久,蔣雲書就安撫了多久,他看著白糖劇烈的應激反應,逐漸皺起了眉,原主給白糖帶來的精神傷害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蔣雲書不得不先做出一些動作來打破現在的僵局,他從箱子裡拿出一根鐵棍大力地扔進垃圾桶裡,金屬碰撞的悶響嚇得白糖一抖,抬起眼睛茫然地看過來。
蔣雲書見有反應,便再接再厲地扔了好幾個,一聲又一聲的悶響回蕩在空寂的黑夜裡。
“白糖,” 蔣雲書緊盯屋內縮成一團的 omega,聲音平緩有力,“能看到嗎?”
他搬起沉重的箱子,對白糖說,“白糖,看清楚了,要扔掉的是這些垃圾。” 說完,他手腕用力,箱子傾斜,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掉進了垃圾桶,一聲聲敲在白糖心上。
第9章 “你腳還要不要了!”
白糖身處光亮溫暖的屋子裡,怔怔地看著隱在黑暗一角的男人,之前那些傷害過他的工具傾瀉而出,一個個地被丟棄在大垃圾桶裡,突然一抹藍光反光閃爍了一瞬,突兀又詭異。
白糖瞳孔一縮,倉皇地別過了臉,記憶如同夜晚的海水般,幽暗又鹹澀地把他卷進海底。
“喂,白糖,” 蔣雲蘇坐在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指轉著一副手銬,一顆藍寶石閃瞬即逝,“爬過來。”
剛洗完澡的白糖隻頓了一秒,隨即熟練地雙膝著地,爬到蔣雲蘇腳邊。
蔣雲蘇勾著唇角看了眼跪著的 omega,施舍地動了動腿,白糖乖順地用臉頰蹭了下蔣雲蘇的腳背,宛如一隻繾綣撒嬌的貓咪。
蔣雲蘇心情極好地把手銬拷在白糖手腕上,“怎麽樣?好看嗎?”
白糖像犯人一樣平舉著手,他看到手銬的形狀不是中規中矩的圓,而是帶著邊角的不規則圖形,上面雕刻著漂亮的玫瑰花紋,玫瑰花中心赫然鑲嵌著一顆絢麗奪目的藍寶石。
“這顆藍寶石可是我花了十幾萬拍賣下來的,手銬也是我親自設計,” 蔣雲蘇洋洋自得地說,“純銀的,三個月了才做出來,戴在你手上是給你臉了,知道嗎?”
不規則的貴金屬鉻得白糖手腕發紅破皮,他垂著長而翹的睫毛道謝:“很漂亮…… 謝謝先生。”
後來在激烈粗暴的情事中,他不小心沾了一滴唾液在手銬上,然後被拷著挨了一頓打。
白糖抱著膝蓋蜷在牆角,眼神發直呆愣了好久。
蔣雲書看到白糖腳底的繃帶染上了血,但他不敢貿然動作,因為現在的白糖很明顯還處在急性應激反應中,任何一點外界的改變都會加重病情,引來更劇烈的反應,無論是他站起身走去沙發上坐著,抑或著只是換個姿勢,更別說去觸碰了。
蔣雲書就這麽一直維持單膝蹲著的姿勢仔細觀察白糖的表情,他認為白糖已經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了,而觸發物就是那一箱工具。
但他並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只是在大學有過心理相關的選修,他必須得盡早讓白糖信任他,然後去進行心理治療。
牆上的鍾表分針足足走了二十多下,白糖冷透了的四肢才有了點知覺,神智開始回籠,視線慢慢重合,他的指尖動了動。
蔣雲書的腳早麻了,偷摸著移了好幾次重心,最後看白糖沒反應,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白糖的眼珠子遲緩地轉了下,那二十多分鍾的他一片空白,隻依稀聽見在恍惚中有人低聲和他說 “以後不會有人再打你了,不要怕”,重複了好幾遍。
他把冷汗盈盈的臉從膝蓋抬起,看到面前的alpha坐在離他三四步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