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這股尷尬的情緒就消失了,來得猛,去得也快。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白糖攥緊了床被,身下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陌生,他蜷在床沿外側,警惕地望著房門,沒有一絲松懈。
冷靜下來後,他害怕陰晴不定的alpha突然衝進來把他從床上揪起扔在地上,暴怒地吼:“誰他媽準你睡在床上的!髒了我的床!”
他強提起精神,盡力地不讓耷拉的眼皮合上,可生了病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拉著他的意識沉入睡夢中。
花了 1 小時 47 分鍾,白糖終於撐不住地睡著了。
凌晨 1:43 分,蔣雲書在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項畫上勾,他走出房門去關走廊燈,視線瞥到白糖房間的方向時,他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像個老媽子一樣悄悄擰開了白糖房間的門把手。
看一眼小孩有沒有聽話。
很好,蔣雲書看到床上那個鼓起的小包,微微放下心。
伏趴在床邊的黑糖抬起腦袋來,蔣雲書豎起手指示意它安靜,正想退出去時,注意到白糖的臉完全被被子蓋住了,隻留幾搓頭髮凌亂地鋪在枕頭上。
白糖的鼻子本來就塞住了,蔣雲書怕這樣會呼吸不暢導致窒息,便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微微掀開被子。
他無比慶幸自己做出了進白糖房間這個決定。
小孩發燒了。
額頭滾燙,呼吸灼熱,手腳卻冰冷。
他沒有絲毫猶豫,下樓直接把整個藥箱拿了上來,電子體溫計對準白糖額頭,一測,38.6度,那麽實際的體溫必定在這個數值之上。
蔣雲書皺著眉,又下了一趟樓,從冰箱找出降熱貼,他怕嚇到白糖,所以進門時直接把燈打開了,他在床邊蹲下,盡量溫柔地拍了拍床被,企圖喊醒生病昏睡的人。
“白糖,白糖。”
白糖抖了下,眼皮動了動,迷蒙地睜開一條小縫,蔣雲書見狀立刻站起來退到門邊,敲了敲房門,“白糖,醒醒,你發燒了。”
白糖的腦子被燒得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視線落到alpha身上的那一瞬,他瞳孔一縮,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即坐起身,倉皇地往後退,差點掉下床。
還是嚇到了。
第24章 “若許久無人說起。”
黑糖倏地站起來,好像是察覺到床上的主人害怕了,有些著急地繞著床轉來轉去。
蔣雲書站在原地,沉著冷靜地安撫道:“別怕,我就站在這,你緩緩。”
黑糖太小了,沒法跳到床上去,它兩隻前腳撐在床邊,哼叫了幾聲。
白糖抱著膝蓋,縮成小小一團,他被黑糖吸引了注意力。
…… 狗狗?是狗狗!但…… 為什麽會有隻小狗…… 啊對,黑糖,這是蔣雲蘇失憶後給他買的狗……
所以這不是以前,現在的alpha暫時不會傷害他。
理智慢慢回籠,白糖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側過身體,看樣子是想下床。
“別動,” 蔣雲書快速說道,“你坐在床上就好,我沒有恢復記憶,也不會傷害你,之所以進來是因為你發燒了。”
白糖的頭非常痛,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沒什麽生氣,蔫蔫地說:“謝謝先生……”
蔣雲書看他清醒了,這才走近,“我現在把降熱貼貼到你額頭上,別怕。”
白糖呼出一口熱氣,順從地把臉仰起來,垂下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又乖又讓人心疼。
蔣雲書撩起他微微汗濕的額發,把降熱貼平整地貼上去,“你現在體溫大概在 39 度,這是退燒藥,熱水喝完。”
白糖臉色蒼白,只有眼尾泛著病態般的潮紅,他艱難地把藥片吞下去,喝完了一大杯熱水後,鬢邊的濕意更多了。
蔣雲書用手背輕輕碰了下白糖的側臉,很燙,他問:“現在覺得冷還是熱?”
白糖被alpha的手涼到了,微微哆嗦著想躲過去,他眼睛蒙上了一層薄霧,“熱……”
一般的發燒患者感到冷是處在發熱前期,這個階段的特征是體溫上升,會導致畏寒,甚至是伴有寒顫,體溫穩定後,表現則為自覺發熱、頭疼。
“頭疼嗎?” 蔣雲書說。
白糖難受地點了點腦袋。
那體溫應該不會再升了,蔣雲書拿起外套幫白糖穿上,“去上個洗手間再睡。”
被病痛折磨著的白糖無暇思考,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他乖乖地抬起手臂,衣袖滑到手肘處,左手腕一個毛茸茸的護腕露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全身檢查,醫生說白糖的左手腕在陰冷天氣時會發痛後,蔣雲書讓他帶上的。
蔣雲書趁著白糖去洗手間,下樓煮了點紅糖薑水,又拿多了張棉被,回到房間時,看到白糖擰著眉毛靠在床背上,半張著嘴沉重地呼吸著,一雙帶著水汽的眼睛無神地望向一處,倒是身旁的黑糖多動症似的對著自己的主人拱來拱去。
他敲了敲門,示意自己進來了,然後準確地捏住狗崽子的後頸把它扔回了狗窩裡,對白糖說:“喝兩口薑水,然後睡覺吧。”
接過空杯子,在白糖下巴掖了掖第二張被子,一切都安頓好後,蔣雲書關上燈,出去了。
凌晨 3:30,塞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起來,蔣雲書睜開眼睛,摸索著關掉鬧鍾,麻利地穿上外套,走進白糖的房間。
結果可能是熱,他看到那不安分的小孩把被子都掀開擠到一旁,蔣雲書操心地皺著眉,試探地用手背探了探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