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準確地切到頸動脈,但非常深,余霜的後腦杓重重地磕在滾燙的地磚上,血汨汨地從脖子上湧出來。
也沒有那麽疼嘛……比生孩子舒爽多了。
陽光燦爛,照射得她蒼白的臉染上金黃。
她死死地睜著眼,眼淚與血液一同滾下來,安靜片刻,她突然用盡力氣嘶吼:“痛……痛……痛……痛啊!!!”
她以為自己吼了出來,可實際上,沒有一個人聽見她的聲音。
眼淚很快被曬得乾在臉上,她想,如果有來生,希望能投胎在一個能經常見到陽光的地方,她不想再呆在灰暗無光的屋子裡。
但如果還是這個世界的話,就算了。
正午的陽光刺目,常人抬頭眯眼,兩秒都沒法堅持。
她躺在血泊中,望著太陽,死不瞑目。
這一年,注定是前所未有的動蕩。
7區集中生育所的放火事件和後續衍生的一系列事情是領導人從未預料過的,他們震驚、不可置信,當天就停掉了所有集中生育所的新聞時間,並且全面提高生育所的待遇,床褥和夥食全新升級,警衛也通通換掉,不再對他們態度粗劣,除此之外,還增加了操場和其他的室外活動,每天都可以看些綜藝或電影。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自欺欺人、文過飾非罷了。
迫於形勢,7區生育所沒有重建,其他生育所暫時沒再去強製執行被拋棄的omega,但也沒有放人。
alpha的自殺人數激增,beta和omega的抗議仍在繼續,學生罷課,工人罷工,還有幾次集體有組織地闖入集中生育所,最終被強製鎮壓。
2個月後,一部紀錄片橫掃所有人的首頁,來自各個區的、曾遭受過虐待暴力的12名omega以及在生育所地獄走過一遭的5名omega崩潰講述自己的經歷,這也是大家第一次知道,生育所的真實情況,看得人憤怒悲愴、淚聲俱下。
3個月後,7區政府第一次在明面上出現了“保護omega”的聲音。
4個月後,13區出台第2星第一部 反家暴地方性法規。
同月,一家頗具權威性的媒體發表一篇文章———《集中生育所真的應該存在嗎?》
而蔣雲書等人所在的2區組織,短短4個月,由45人增加到227人,omega救助基金會的救助人數也由8人增加到49人。
他們打開了一扇門,越來越多的人被一點點喚醒,越來越多志同道合者。
雖然道途艱險又迷茫,但他們相信,所有的努力都不會白費,總有一天,陽光會照到每一個角落。
“以上!”時穆清中氣十足,擲地有聲,“散會!”
白糖站在台下,和一眾學生們一起鼓起掌來。
“白糖,”王老師喊住他,“晚上你有空嗎?留下來我幫你看看ppt?”
“啊我想的!但是……”白糖滿臉不好意思,“老師對不起,今天是我的alpha生日,所以我得早點回去……抱歉抱歉。”
是的,今天是蔣雲書的33歲生日。
白糖穿著鵝黃色的羽絨服站在鳳棲校門,冷得脖子都縮起來了,等了一會,他一眼就瞄到了正在路口轉彎的車子。
他霎時把手從暖和的口袋裡伸出來,瘋狂地招手,等車子停穩後,便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探過身子一把抱住了alpha。
蔣雲書順勢摟住他,收緊手臂,笑了一聲,“怎麽天天見還這麽粘人啊。”
omega埋進alpha的胸口就是一頓亂蹭,頭髮都翹起來了,可能是在企圖摩擦生熱,他反問:“你不喜歡嗎?”
蔣雲書親了親白糖的額頭,“喜歡。”
門外一陣腳步聲。
黑糖噠噠噠地跑過來等在門口,門打開的那一刻,興奮地突突衝上去站起來撲到主人身上!
來人紋絲不動。
黑糖歪頭:?
蔣雲書面無表情地握住黑糖的前肢,拎著它往裡走,“還不改。”
黑糖兩隻後腿無措地被迫挪著,它可憐兮兮地轉頭,把最後希望寄托於自己的另一個主人身上,不出意外,它只看到另一個無情的主人又舉著手機拍它拍得捧腹大笑。
關於回家開門教育黑糖這一段,白糖手機裡的視頻多得簡直能弄個合集。
白糖開始弄昨天看好的巧克力慕斯蛋糕,不一會兒,蔣·嚴厲父親·雲書走進廚房,仔仔細細洗了個手後開始做飯。
“明天周六,”蔣雲書說,“我休息一天,想不想去哪裡玩?”
“好啊!”白糖說,“我想去滑雪!就前兩個星期,城北那邊開了個新的廣場,有個雪世界樂園。”
蔣雲書切胡蘿卜絲,“滑雪麽。”
白糖扭過頭,眼睛亮亮地望著蔣雲書,“蔣醫生你這麽厲害!肯定會的吧!”
在omega眼裡,自家alpha就是全能的。
“……我沒滑過。”蔣雲書的預感不太好,畢竟他的平衡感有些一般,應該不會……身體搞笑吧。
白糖很開朗,只要和蔣雲書在一起,哪怕摔作一團他也會很開心,“沒關系,那我們一起試試!”
只是白糖猜不到,連連摔跤的只有alpha一人,他在趴倒的alpha旁邊溜得風生水起。
他們吃完飯後便一起洗了個澡,鬧得浴室亂糟糟的,花灑被扔在地上無人管,瓶子東倒西歪,白糖死命撐住牆壁才沒跪在地上。
omega有些腿軟,但興致仍舊高漲,他從櫃子裡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生日皇冠,不顧alpha的拒絕,半強硬地戴在蔣雲書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