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做不到。
孔遊叼著煙,煙霧和著香爐味道一起飄散。
柏生覺得自己還是得跟導演打好關系,主動搭話,“這個風向正好。”
“是啊。”孔遊異常滿意,“這香的風向在老話裡是‘順風順水’!很難得的,咱劇組肯定有好成績。”
柏生觀察力相當敏銳:“但是這香怎麽越來越燒的三長兩短了,難道……”
孔遊:“別搞封建迷信。”
柏生:“?”
不懂一些中國特色主義拜佛……
開機儀式不對外開放,但劇組會把照片進行留存,柏生洗了把臉就出來了,他後知後覺地看了眼旁人,有點懵:“方圓,我是不是要被豔壓了。”
方圓早起慣了,倒是很精神,聞言差點噴了,“又不是女明星,豔壓什麽豔壓!而且先別說這個了,你旁邊那個……”
柏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不遠處站著劉謹,他比柏生還過分點,看起來像是臉都沒洗,整一個印堂發黑,柏生緩緩張開了嘴,“啊。”
方圓看他神情有異,立馬道:“你也別內疚什麽的,這是他咎由自……”
柏生:“哈哈,沒有哦。”
方圓:“?”
他真是恨自己這張賤嘴。
柏生去化妝間了,方圓看著劉謹一副幽靈般跟在後面的樣子,竟突然有點想笑。
自己以前遇到劉謹就如臨大敵,被他的茶味操作氣到咬牙切齒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情了,這次非要跟著來劇組也是覺得一定會是一場硬戰,結果現在這個場面……
就很像你為迎接強敵做好了一切準備,結果出發前卻聽聞對方喝水被活活噎死一樣荒唐。
不過,再怎麽說,劉謹終於能安分點了,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給柏生處理妝發的還是那位年輕的化妝師,在面對柏生時依舊有些拘謹,手不太穩。
方圓跟著進去,柏生剛開始還一副沒睡醒模樣地盯著鏡子,人小姑娘被盯的心慌手麻,但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很快就把眼睛闔上了。
很體貼,很紳士。
小姑娘壓力大減,手下的速度頓時麻利了起來。
方圓再次欣慰地歎了口氣。
果然暴風雨讓人成長,原先那桀驁不馴的少年啊,如今竟也學會了為他人著想,這實在太不容易了。
微信群又響了,孔遊突然說什麽投資商要來視察,讓大家有眼力見兒點,不要讓人被怠慢了,他沒多注意,就關掉了界面。
按理來說,柏生之前因為事件,已經處在了一種“半退圈”的狀態,兩三個月沒有曝光沒有物料,不僅相當一部分粉圈的人視他為公敵,就連大眾對他的看法也是輕微帶著些負面意義的。
畢竟沒有人真的會去探尋粉圈掐架到底是誰對誰錯,他們只會一次次在風暴中心見到“柏生”這個名字時感到厭煩。
為什麽老是你?為什麽你一出現就在吵架?
而柏生現在勢頭雖說在不斷轉好,但他直接進了組,沒有一個確定態度的曝光,沒有真正用自己的正面形象出現在大眾視野一次,來為事件畫上一個正式的句號,來聲明,他回來了。
而這需要機會,且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等來這個難得的機會。
妝發完成,工作人員魚貫而出,方圓心事重重地歎氣道:“柏生,走吧。”
柏生沒動。
方圓:“?”
他俯下身去,聽見了耳畔傳來咪咪嘻嘻的鼾聲:“呼……呼……呼……”
方圓:“…………還睡!!太陽曬腳後跟了都!”
原來你丫是睡著了啊!!他還真以為什麽呢!!
他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給柏生套濾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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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後,孔遊先讓演員們走戲。
走戲,顧名思義,就是先演練一下感覺,為正式開拍磨合,外頭烈陽正盛,曬得慌,柏生在室外站了會兒,突然伸手摸摸腦殼。
腦殼都是燙的。
方圓趕忙拿著小風扇呼呼吹,“很熱嗎?”
這穿得層層疊疊的,柏生感覺自己活像個手剝筍,“再曬會兒腦子裡面水都蒸發了。”
方圓心有余而力不足,皺眉:“孔導特別就找著這晴天取景呢。”
“我教你,”柏生立刻另辟蹊徑,循循善誘,舉一反三,“你現在說‘完蛋了,看這天不會突然下暴雨吧’,一會兒我就不熱了。”
“……胡說什麽呢!”方圓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我看了預報,今天一天都是晴天!!”
周憶寧站在不遠處陰涼的小棚裡,看到柏生時眼睛亮了亮,又很快側開了臉。
白胤文在劇中是藺秋的青梅竹馬,兩家活動密甚,甚至互以堂兄妹稱呼,白胤文除了大部分和拓跋竣的對手戲外,就是和她的兩小無猜劇情。
導演的確讓他們走戲來著,周憶寧剛想走出去,手臂就被重重拉了一下。
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
“跑哪去呢?曬黑了你又得去打針。”經紀人一把將她扯回來,連正眼都沒看她,口氣很重地朝電話裡抱怨,“對啊!走什麽戲啊,反正不就念台詞,還演員之間培養感情……腦子有泡!自己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們家小寧可是要愛惜羽毛……”
鬢發還在不停地濡濕,小電風扇早就沒電了,可沒人在乎。為了“得體”,她母親清晨四點就把她叫醒洗澡梳妝,她還在生長期,困得幾乎腳打擺子,即使熱的要命,也不允許穿短褲,戲服裡厚重的打底裙子又像一層枷鎖,天很熱,周憶寧突然感到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