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
歹、歹毒,哪裡歹毒,不是很可愛嗎。
“謝謝你的禮物。”柏生又把小手往兜兜裡伸,“我也有……”
他的話又一次被打斷了——這次不是純金水獺像,是個最新款PS5。
柏生真是坐不住了:“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來啊!”
聞鶴:“不多。”
柏生彎下腰往桌底下看,桌下赫然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柏生:“………”
不必說了,白手套,總之是又辛苦你了。
上次聖誕那回就已經初見端倪了,聞鶴簡直就像是每天暗搓搓攢一個,然後到了日子就一大波獻寶似的全遞給你。
聞鶴介紹PS5:“好像他們最近都很喜歡這個。”
柏生真的對他的呆無可奈何了:“謝謝,我會好好拿來玩合成大西瓜的。應該是最後一個了,這次不要再打斷我了,我說我也有——”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聞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個小小的貓咪太空箱。似乎是擔心裡頭的小貓害怕,玻璃罩前的布簾是拉下的。
柏生驟然屏住了呼吸。
這是……什麽?
是他想的嗎?是他期望的那個嗎?不,不能再期待了,他不想失望。
柏生的心跳開始亂序,瘋狂衝撞,他目不轉睛盯著那道布簾。
聞鶴悄悄掀起了一角,他有點笨拙地小聲道:“看,你的貓貓。”
柏生:“………………”
和裡面那雙熟悉的藍色眼睛對上的瞬間,他喉頭一哽,眼眶瞬間發起熱來。
黑白的毛色,胸口、爪子都是白的,尾巴是黑的,有點兒瘦,骨頭清晰可見,單眼皮,鼻頭一點也不粉嫩,還有顆不是位置的媒婆痣。
醜貓。
醜的一模一樣。
只是它以往在柏生的記憶裡長久都是虛弱的樣子、生病的樣子,最後沒辦法只能安樂死時依賴溫柔的眼神,柏生驟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能想起過它鮮活的模樣了。
那貓咪原本一副大爺樣地躺在角落裡,見到柏生,眨了眨眼,然後緩慢地伸出爪子來,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罩。
“呼。”看一人一貓第一印象都不錯,聞鶴很有些緊張地解釋道:“我下午幫它洗澡,打了疫苗,好累。”
喉頭梗著,柏生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和表情都維持平常,“你從哪裡找到它的?”
“原本你說的時候,我讓人去找,但一直都沒有找到。”聞鶴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中午準備出發時,在路邊看到了它正在翻垃圾堆,我想,它應該就是你喜歡的貓。”
柏生:“抓了很久?”
“嗯。”聞鶴一本正經地又開始敘述他的爛大綱,“一開始它怕生,不讓人近身,我差點被抓花臉。後來我拿著貓條說,‘不是我想養你,是柏生想養你’——它才肯過來。吃了三根之後,才勉為其難讓我握握手。”
柏生噗一聲笑了:“比起‘柏生’,明明更像是貓條的緣故吧。”
“不是。”聞鶴堅持,“是因為它也喜歡你。”
柏生:“真的?”
聞鶴:“真的。”
醜貓大爺在裡頭狂叫:“喵!”
聞鶴洞察了它的心思似的,把貓包打開,這醜貓瞪著雙凌厲的小眼兒,絲毫不搭理聞鶴,一步三扭,直奔柏生去了。
柏生伸手,它矜持地把腦袋靠了上去,然後一個標準側翻。
意思是要摸。
柏生注視著它,聞鶴注視著柏生,亭子裡長久的沉靜了,只有小壺子咕嚕咕嚕的煮水聲,和窗外下雪的細微聲音。
“你知道嗎,”柏生心亂如麻,突然道:“我本來想好了,明天的許願條,就寫希望能再次碰見我的貓。我……”
說到一半,喉嚨卻哽住了。
希望它身體康健。希望它能長壽。最好早就被人領養走了,成為一隻幸福的小貓,而不是在外面風餐露宿。但他想想也不知道不可能。
這世界太過渺茫,是要多竭力才能抓住這點細弱的緣分?
貓咪蹭蹭他的下巴:“嗚。”
聞鶴靜靜地看著他,什麽都沒有說。
“謝謝你。”柏生努力平複完心情,抱著貓,抬眼對他道:“我今天晚上真的很開心……”
聞鶴突然道:“不是最後一個。”
柏生一愣:“不是最後一個什麽?”
聞鶴:“不是最後一個禮物。”
話音剛落,“劈啪”一聲,煙火在寂靜雪夜中驟然綻放,映著皚皚雪景,五光十色,流星般劃過漆夜,無比鮮明。
……是煙花。
柏生猛地轉頭,注視著聞鶴。
聞鶴對上他的視線,隻道:“你說過很喜歡煙花。”
柏生:“我可能只是隨便說的。”
聞鶴沒想到這個回答,一頓,才道:“……沒關系。也很好看。”
他平靜表面下的手指微不可見地蜷了蜷,是很難令人發覺的緊張。
柏生看著聞鶴。
面前人的神情是毫無隱藏的赤誠和毫不掩飾的專注,他似乎從未畏懼過展示他的真心,也似乎從未憑借這真心試圖從柏生身上索取回一些什麽。
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
笨嘴拙舌也好,不知變通也罷,只要我能陪著你就好了,只要你能讓我待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