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當。
密集的刀和案板接觸的聲音,仿佛鼓點一樣敲在他們的心頭。
在這樣的背景音下,林雯的聲音反反覆複唱著:“她問拿著刀的屠夫,我的肉在哪裡?”
“她問拿著刀的屠夫……
外面的高跟鞋聲、拖拽聲、窸窸窣窣聲、剁肉聲戛然而止。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在一片黑暗和寂靜中,輕而規律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這個距離……謝今夕絕對沒有聽錯,被敲響的就是他們這間臥室門。
“我的肉在哪裡?”
林雯的聲音疊著一個尖銳的陌生女音,猛然炸響在他們耳邊。
作者有話要說:
[注]改編自鵝媽媽童謠,《從前有個皮包骨的女人》
第11章 老舊的別墅(十一)
謝今夕他們三個在陽台排排站,僵硬的就像三具屍體一樣。
沒人回答那個女音,他們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看不見的情況下,置身於黑暗中,無數雜亂的想法在腦海中翻湧,繼而催生出更大的恐懼。
是什麽在敲門?
林雯的頭?林雯的手臂?還是鬼本身?
鬼到底能不能進來,到底能不能來陽台,他們要不要現在就翻出去?
鬼為什麽要問問題,到底要不要回答它?
它究竟在哪裡?究竟能不能殺了他們?
現在要怎麽辦?他們怎麽才能活下去?
狂亂的猜想塞滿了腦海,恐懼幾乎要摧垮人的理智。
謝今夕大概能理解江流為什麽會失去理智想衝出別墅了,在明知道解開布條恢復視覺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被拖著刀的“屠夫”殺死,他還是想解開眼睛上的布條,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看看鬼到底在在哪裡,看看到底是什麽在敲門。
未知、黑暗、徘徊的怨鬼,視覺被剝奪後只能站著等死的感覺太糟糕了。
要死也好歹給個痛快,在黑暗中慢慢被上湧的恐懼淹沒,就好像被強行按入水底慢慢感受窒息的過程一般,這是純粹精神上的折磨。
不,不行,他們已經在黑暗中站了許久了,之前的時間都熬過來了,不能現在就放棄。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持續,估計是因為沒有人開門,也沒人有動靜。
敲門聲慢慢停止了,之前那個古怪的女音也沒再響起。
但接著刺耳的摩擦玻璃的聲音在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響起。
嘎吱嘎吱……仿佛有什麽東西貼在玻璃上,不斷蠕動一般。
謝今夕聽見時心裡暗罵了一聲,臥室和陽台之間有一扇推拉門,那扇推拉門就是玻璃製的,他走到陽台時是他親手關上的。
但推拉門並沒有關死,畢竟他們身上綁著的床單繩還系在臥室的床腳上。
玻璃摩擦發出的嘎吱嘎吱聲刺耳而又讓人心慌,一個陌生的女音又一次問道:“我的肉在哪裡?”
聲音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
謝今夕的心懸了起來。
從二樓走廊到臥室門,再到推拉門,一步步逼近,要麽這位女主人的怨鬼純粹是在折磨他們,以他們的恐懼為樂,就像貓玩弄老鼠一般;要麽就是它沒辦法進入陽台,它也在拖延時間,越是臨近案發時間點,它也就越強大。
然而,就在下一刻,推拉門上忽然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音,接著陽台的溫度開始快速下降,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謝今夕立刻意識到是女主人的鬼魂進入陽台了,他下意識大喊一聲:“跳!”
陽台既然不是活路,那就只能翻出去了!
謝今夕隻覺得一股陰寒的氣息猛地撲到他身上,他腦中‘嗡’地一聲,體溫快速下降,就好像被扔進冰箱中凍了許久一般。
血液仿佛凝固了,肢體也僵硬地動不了……
謝今夕能感覺到有人在拽他,大概是趙景爍和常浩存感覺到不對,想架著他一起翻出去。
常浩存和趙景爍聽見刺耳摩擦聲和謝今夕的聲音後,第一時間想要拉著他一起翻出去,然而謝今夕卻仿佛固定在原地了一般。
常浩存和趙景爍用了最大力氣,幾乎快把他手臂拉脫臼了,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且手摸到謝今夕的身體,能感覺到他體溫在快速下降。
不僅如此,那股陰寒的氣息也沿著他們的手臂往他們的身上湧去。
不行,一旦手臂凍僵了,一會兒垂降就更難了。
趙景爍當機立斷放開了手,吼了一聲:“走!”
然而,真正在跳上陽台外圍半截牆那一刻,趙景爍卻忽然頓住了。
他聽到了離自己很近的摩擦聲,知道常浩存已經翻出了陽台。
趙景爍畢竟比常浩存和謝今夕經驗更多,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活命方法。
他認可謝今夕說的,陽台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中的活路的,別墅外未必沒危險,要知道別墅外也徘徊著一個鬼。
別墅內的鬼都能突破到陽台了,未必別墅外的鬼還會遵守殺人規則。
所以他想等一等。
反正別墅內的鬼現在附身在謝今夕身上,他暫時沒危險,那就讓常浩存先翻出別墅外,替他試探試探別墅外會不會有危險吧!
當然,他不能等太久。
在視覺被剝奪,不知道謝今夕那邊景象的情況下,他也是冒著怨鬼殺死謝今夕後再來殺了他的風險。